瞥了眼一身血衣,风尘仆仆的李休璟。裴皎然目露些许嫌弃,往旁边挪了挪,“刺史不打算回去洗个澡么?”
闻言李休璟咧嘴一笑,扯住她袖子,“你也没比我好多少,身上都快馊了吧?”
听了他的话,裴皎然果然皱眉。原本白皙的脸,也是灰扑扑的。唯有一双桃花眸,仍旧亮如秋水。
虚睇裴皎然一眸,李休璟二话不说直接将人拉起。又唤来一名裨将,来接替她继续戍守城墙。
李休璟一手抱着头盔,一手挽着裴皎然臂弯。将她扶上马后,自己则坐于后方,环住腰肢,振缰奔向刺史府。
带着裴皎然绕开巡逻的亲卫,李休璟把她推进了自己房里。又唤来婢子去准备沐浴用的水。
站在屏风旁解下甲胄,李休璟掬水洗了把脸,见裴皎然还在盯着他。转身出门,“我去冯元显房里洗,婢子等下会送水过来。”到门口时,又止步,“独孤忱似乎有动作,你要多加小心。”
“哦,好。”裴皎然有意无意地回了句。
对于独孤忱会有动作的事,裴皎然并不觉得意外。赵恒已是枚废棋,要是不趁早另做安排,之后就没那么容易了。同样她还是觉得独孤忱只会对李休璟动手,然后再将祸水引至她身上。
趁着婢女还没来,裴皎然索性把身上那身甲胄脱了,搁在一旁。又解了发髻,缓步走出去,立在廊庑下,仰头看着天光。
铠甲不轻,她这几日都穿着。早被压的腰酸背痛,这会子解了甲,身子一下轻快不少。
“明府。”一白衣文士从远处廊庑走来,站在离她几步外的地方作揖。
“你怎么会来此?”裴皎然皱着眉,目露诧异,“你不应该一直跟在他身边么?”
白衣文士一脸恭敬,“郎主不放心您。在长安拜会过昌黎公,得知此处情况后特意遣在下来瓜州看看情况。”
听闻此言,裴皎然神色略松。看着白衣文士,她遂笑道:“我无事。先生回去转告他一句。从我远游开始,就已经身在局中,此后种种都是我一人的事,请他不必惦念我。不过若是以后有机会,我会回江南看看。”
白衣文士点点头,“在下会转告的。明府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没有。”裴皎然看看四周,“请他替我在长安置一处宅子吧,不用太大。”
明年考课结果出来,若是没有问题。她会和前世一样回到长安,入台省然后一路青云直上。但是她这一回想提前置一处宅子,也省得回去以后还要分心留心安全问题。她只想把手中刀锋直至贾公闾他们。
白衣文士笑了笑,“明府放心,在下会替你挑一处佳邸。另外昌黎公说明府行事有些张扬,与你仕途无益。”
闻言裴皎然皱眉。武昌黎在提醒她,她在瓜州做的一些事,已经引起了某些人的警惕和不满。但眼下中枢已经无法顾及她,她需要自己谨慎点。而且必须做好最坏情况的打算。
在中枢某些人的眼里,她的行为等同于悖逆与背叛。不过这一世她也不打算,再走上一辈子的路。
路有那么多条,她没必要一条路走到黑。
“明白了。我自有分寸,昌黎公不必忧心于我。”裴皎然说完之后,敛袖离去。
不远处的李休璟看着远去的白衣文士,目露思量。
那是裴皎然家里人么?怎么从未听她提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