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死可没那么容易。”李休璟松了手,拽着高宾前襟把他往外拖去。
此时的高宾已经无力抵抗。当他看到外面站着一群守捉营将士,而自己的亲信全被李休璟的亲卫擒住时,眼中终于泛起了凄惶惊恐。
李休璟将他拖到人前,以刀指着他。营中的火已经扑灭,只剩眼前火把随风摇曳。朔风如刃般刮在脸上,高宾闭了闭眼。
高宾睁眼时双目怔忡,周身痛得他根本不发不出任何声音。李休璟持刀冷冷盯着他,袍角上并无血腥气,但是肃杀之意明显。
伸手碰了碰肩上的匕首。可是方才裴皎然卸了他胳膊,他根本无法抬起脱臼的胳膊。只能扯着嗓子吼道:“你陇西李家自诩名门,你是李家嫡子,却不过是一介武夫。竟然和裴皎然这样的女人搅和到一块,也不怕别人耻笑你李家。”
裴皎然眨了眨眼,神色颇为冷淡。
闻言李休璟一脚踹倒他,迈前一步踩在他腹部上。俯身拔出扎在他左肩的匕首,转瞬砍向对方手指,“我等持刀是为了护民,而你持刀只是为了一己私欲。”
他声音宛如寒霜所覆的荒原,其上刮着凛冽朔风,“百年前河西内乱,安思明为一己私欲弃沙洲百姓不顾,以至于沙洲百姓被吐蕃屠戮。而今你为一己私欲,出卖瓜州军民,和此贼之举有何差别!裂我大魏国土之人,皆当一死。”
说罢李休璟伸手,贺谅忙递了横刀给他。
“这一刀,祭死于戍城的军士!”李休璟一刀落在他右肋。
“这一刀,祭城中无粮而死的百姓!”李休璟反手一刀扎在他腿上。
“这一刀,祭随我远征却死于贼境的将士们!”李休璟最后一刀扎入他眼眶。
抹去面上血渍,李休璟寡着脸把刀丢还给贺谅。
高宾已经痛得说不出任何话,剩下的一只眼睛也被血糊住。只能隐约瞧见李休璟的一个轮廓,他朗声笑了起来,“李休璟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是你执意要和节帅作对!就算要死你也该陪我一块。若我生于百年前,自当被朝廷重用,何愁不能建功立业!”
“若你生于百年前,也不会得到重用。因为他们二人虽然玩弄权术,但是也不会用任何阴险毒辣的计谋,去对付那些为国戍边的将士们。”裴皎然看向高宾,目光如寒霜,“你不配被他二人重用,更不配提他们的名字。”
“贺谅,将他绞死后扔到戈壁去。”李休璟将高宾从地上拽了起来,怒道:“你放心你一死我便会递书给独孤忱,说你就是吐蕃放在瓜州的细作。至于你死后不会有人替你收尸,你的尸体只会成为野狼的腹中之物,”
李休璟猛地一松手,高宾摔在地上。贺谅取了麻绳缠在他颈上,一圈圈绕紧。他想要挣扎,可却被亲卫们狠狠压制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视线一点点模糊起来。
看出高宾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李休璟敛目叹气。拽着裴皎然进了营帐。
“刺史拉我进来干什么?”裴皎然抱臂立在一旁看向李休璟。
“外面吵。这回多谢你了。”李休璟朝她拱手作揖,“你……”
“刺史能不能先出去。这身盔甲实在是太臭了……”裴皎然捂着嘴眉毛皱成一团,“这里面味道也臭的很。”
见裴皎然脸色有异,李休璟忙走过去扶住她。他手刚搭上裴皎然手臂,却见她用力扶着他。弯下腰,霍地一下呕吐起来。
异味入鼻,李休璟皱眉。还是十分自然地伸手轻拍起裴皎然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