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也是看不惯那白二小姐,明明咱们零露是大小姐,她反倒处处把自己捯饬着跟大小姐似得!&rdo;
白零露的处境,于美清岂会不知,但说到底,白零露身上还是留着白家的血液,自己有心出手,但到底是个外戚,况且那白秦氏在这事上做的滴水不漏,自己竟找不到由头来发泄。
自己能看穿白人美撞衫意指何处,那白秦氏自然也能明白,要不然,她也不会在这酒席还未散时,就特意邀自己去白零露院子里一坐了。
见母亲不言语,耿仁凤又继续说道:&ldo;你瞅她那气派出出进进的,个丫鬟跟着!咱看咱们零露,身旁就一七八岁的小丫鬟!&rdo;
&ldo;好了,还说!&rdo;于美清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女儿的滔滔不绝,&ldo;我看你还不如这翠竹院里的守门丫鬟!&rdo;
一听母亲拿自己跟一丫鬟比,耿仁凤不由地吃味,这一会儿的功夫,这已经是母亲第三次赞叹那丫鬟了。
说那丫鬟做事有分寸、举止得体。
还说那丫鬟守本分、识时务,不挑拨。
还说那丫鬟嘴巧、性子活泛,若是在零露身旁伺候多好。
可依着耿仁凤看,那丫鬟就是个顶没骨气的,又不是她害白人美丢了脸,任由那几个大丫鬟巧舌如簧,白挨了白人美的巴掌。
&ldo;再好也不过是个丫鬟……&rdo;耿仁凤嘟囔道,抬眼却看母亲早已经走远,赶紧疾步跟上去,却见母亲敛容不语,惊得她便再也不敢言语,低着头陪在母亲身旁,直奔白零露的院子。
白零露的院子名叫&ldo;荼蘼&rdo;,位于白家西北角,虽说位置有些偏,但前面是她父母的院子,东面是白老太太的院子,院子里更是有个巨大的花圃,正值春时,迎春花开满了院子,黄灿灿的一片,煞是夺目。
于美清母女一出现在荼蘼,就有丫鬟迎了出来,&ldo;耿老夫人,您可算来了,老太太、二太太、大小姐等您多时了!&rdo;
却见这丫鬟上穿一半新水红色绣花大襟衫袄,衣长不过臀,七分袖长,喇叭形的袖口露出白嫩的纤腕,满脸是笑地给于美清母女作揖。
耿仁凤打眼一瞅,觉得这丫鬟眼生,从没在白零露身边见过,脱口问道:&ldo;你也在零露身旁做事?&rdo;
这丫鬟听到耿仁凤问话,忙不迭地作揖,做自我介绍,&ldo;是,奴婢舒瑶,在大小姐身旁伺候已有些日子了?&rdo;
莺歌是二房大夫人柳洵云身旁的二等丫鬟,今天这是奉了柳洵云的命令来&ldo;荼蘼&rdo;冒充一下白零露身边的丫鬟。
第12章查账
&ldo;舒瑶……好名字!&rdo;耿仁凤不由地重复一下,鼻下冷笑道:&ldo;呵,连丫鬟的名字都这么52书库,这白家啊,在前朝没出几个秀才真是可惜了……&rdo;她还想继续冷嘲,却见母亲锐眸射来,立刻停下来不言语。
于美清心中也默默念叨了一下&ldo;舒瑶&rdo;两字,抬眸看着丫鬟,&ldo;还请舒瑶姑娘带路!&rdo;
莺歌早就对这位耿家主母的&ldo;丰功伟绩&rdo;有所耳闻,因为害怕露馅,她不敢对视于美清的眼神,低下头,赶紧在前引路。
&ldo;荼蘼&rdo;正厅,白秦氏端坐主位。
坐在黄花梨木菊纹镂空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二儿媳柳洵云地上来的册子。
因今天是三儿子的婚礼,她特意做了一件喜庆点的衣服,上身是玫瑰紫金绣着牡丹压金边的褂子,下穿同样花色的金襦裙,头上插着赤金半翅蝶的金簪。
见丫鬟引着于美清母女进来,放下手里的册子,站起身来迎了上前,&ldo;哎呀,我的好姐姐,咱多少日子没见了!&rdo;
见白秦氏站起身来,原本坐着的柳洵云跟白零露也赶紧站了起来。
每次于美清来白家,总少不了出现事端,尤其是那耿仁凤是个嘴上不饶人的,作为白家内宅现任的主事,柳洵云难免有些紧张,她紧握着帕子,面色凝重地看着于美清母女。
而白零露见到外祖母,一瞬间就红了眼圈。
于美清一见外孙女红了眼圈,恨不得当下就揽入怀里,却听白秦氏这么寒暄,就赶紧拉住了她的手,顺着话茬回应道:&ldo;可不是,得有快一年了吧,上次还是零露生日时,咱们见了一面!&rdo;
白秦氏拉着于美清,把她请到了自己身旁的上位,&ldo;我的好姐姐,今儿的酒席吃的可好,若有什么照顾不周的,还望担待啊!这洋人的玩意,咱也不懂,就任由着孩子们操持吧!这银子跟流水似得,哗哗地往外流!&rdo;
白秦氏话是说自己心疼银子,可那表情却是得意的,作为香城第一场西洋婚礼,做婆婆的她,可是好好露了脸,尤其是在自己那些鼻孔朝上的嫂子面前,出尽了风头。
于美清自然听出她话里的显摆,不露声色道:&ldo;都好,都好,人生大事能有几遭,孩子们不留遗憾就好!&rdo;
&ldo;这也得亏他大哥这几年辛苦,白家的难关算是过去了!只是可怜零露她娘啊,没等到咱们的好光景!&rdo;说到白零露的生母耿仁梅,白秦氏拿出帕子来擦了擦眼角。
耿仁梅死于十年前,那正是白家最困难的时候,白家经营不善,米店、纺织厂相继运作不下去,就剩了码头还在正常运作,恰这时大爷白景瑞被人诬陷卷入了军中贪污案,耿仁梅忙前忙后周旋,一个不小心从马车上掉了下来,当下就没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