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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第2页）

天亮了，静琬迷迷糊糊地转过头，枕上冰冷的泪痕贴上脸颊，虽然已经过了这么久，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似乎已经由ròu体上转为深刻于心底。每一次呼吸，都隐隐作痛得令人窒息，她慢慢睁开眼睛，有一刹那神思恍惚，那样痛，痛得椎心刺骨，以为濒临死境。她也差一点死掉，因为失血过多，身体里所有的温度都随着鲜血汩汩地流失，她只觉得冷，四处都冷得像地狱一样，人惟有绝望。好似四处皆是茫茫的海，黑得无穷无尽，惟有她一个人，陷在那无边无际的寒冷与黑暗中，再也没有光明，再也没有尽头。她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是挣脱不了，直到最后jg疲力竭地昏迷。

看护听到动静，过来替她掖好被角，轻声问：&ldo;尹小姐，你还记得我吗？&rdo;她迷迷糊糊，根本看不清楚那张面庞，只听到看护的声音忽远忽近：&ldo;尹小姐，我是拾翠，严拾翠，还记得我吗？&rdo;

拾翠……严拾翠是谁……她昏昏沉沉地再次睡去。

医生与看护偶然来看她，屋子里永远暗沉沉的，太阳从西边的窗子里照进来，才让人知道一天已经过去。她清醒过几次，医生的目光说明了一切。那样惨痛的失去之后，这一生再也不会与他有着纠葛了，从她体内剥离的，不仅仅是一个生命，而是与他全部的过往，她再也没有力气支持下去。最最撕心裂肺的那一刹那，她的眼泪哗哗地涌出来，呜咽着：&ldo;妈妈……&rdo;只是在枕上辗转反侧：&ldo;妈妈……妈妈……&rdo;

在软榻上打盹的英国看护听到动静，惊醒过来，替她量了量体温，又替她掖好被角，正走过去拿血压计，忽然踩到地毯里小小的硬物，移开脚一看，原来是块金表。看护弯腰拾了起来，表盖上本有极细碎的钻石，流光溢彩，那英国看护不由&ldo;呵&rdo;了一声，说：&ldo;真漂亮。啊，是patekphilippe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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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手足之qíng（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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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往事，如同一列火车，轰轰烈烈地向着她冲过来。火车上他唇际的烟糙芳香……大雨滂沱的站台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开……乾山上的冷风落日……衣襟上的茉莉花……大片大片的红叶从头顶落下，他说：&ldo;我要背着你一辈子……&rdo;

终于是完了，她与他的一辈子。命运这样gān脆，以如此痛苦的方式来斩断她的迟疑，她曾经有过一丝动摇想留下这个孩子。并不是因为还恋着他，而是总归是依附于自己的一个生命，所以她迟疑了。哪知到了最后，还是这样的结果。恨到了尽头，再没有力气恨了。英国看护说：&ldo;不晓得是谁落在这里的，这样名贵的怀表。&rdo;

她出走之前，曾将这块怀表放在他的枕下。就这么几日的功夫，世事已经渺远得一如前世。金表躺在英国看护白皙柔软的掌心里，熠熠如新。她昨晚整夜一直在毫无知觉的昏睡中，看护问：&ldo;小姐，这是你的吗？&rdo;

她jg疲力竭地闭上双眼：&ldo;不是。&rdo;

她几乎已经没有力气再活下去。任凭看护与医生走来走去，屋子里沉寂得没有任何分别。太阳每天早晨会照在她chuáng头，冬天的阳光，淡得若有若无，到了下午，渐渐移向西窗。一天接着一天，她渐渐地复元，每天清醒的时间逐渐增多，而她茫然活着，柔软得像茧中的蛹，无声无息地感知时光荏苒。而光y如同流水，从指fèng间无声淌去，惟有她躺在那里，静静注视日光的潜移。

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她以为是来打针的看护，直到听到陌生的声音：&ldo;尹小姐？&rdo;

她睁开眼睛，她曾经见过报纸上刊登的大幅订婚照片，比自己还要年轻的女子，端庄秀丽的面孔，有一种从容不迫的优雅。身后的使女端过椅子，她缓缓落座，目光仍旧凝望在静琬脸上：&ldo;很抱歉前来打扰尹小姐，很早就想和尹小姐好好谈谈，可惜一直没有机会。&rdo;

静琬问：&ldo;慕容沣近几日都不在？&rdo;

程谨之微一颔首：&ldo;他去阡廊了。三四天之内回不来。关于未来的打算，尹小姐想必早就已经拿定了主意，我十分乐意助尹小姐一臂之力。&rdo;

静琬道：&ldo;不论你是想叫我消失，还是想放我一条生路，你亲自前来已属不智。慕容沣若知你来过，头一个就会疑心你。&rdo;

程谨之微笑道：&ldo;即使我不来，他头一个疑心的依然是我，我何必怕担那个虚名。&rdo;说完将脸微微一扬，她身后的使女默不做声上前一步，将手袋里的东西一样样取出来：&ldo;通行派司、护照、签证、船票……&rdo;程谨之的声音略带南方口音，格外温婉动人：&ldo;我听说当时沛林给你三十万，所以我依旧给你预备了三十万。&rdo;

静琬问：&ldo;什么时候可以走？&rdo;

程谨之道：&ldo;明天会有人来接你。我的四哥正好回美国，我托他顺路照顾你。&rdo;她娉娉婷婷起立：&ldo;尹小姐，一路顺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