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却忙睁开了眼,哀哀看着他。
“非要逼你,你才肯听话,”谢时观语气里像是夹着几分无奈,“气了一夜了,这会儿也该消气了,我待你这般好,你怎么还要同我置气?不过一张脸的事罢了。”
他完全不懂沈却为什么要伤心,好像他那些绝望难过,不过都是刻意矫作。
沈却身上烧得难受,心里也难受,可又怕他真对陶衣如母女下手,因此这才强撑着,有气无力地比划:“不要伤她。”
“可她看了你啊,”谢时观轻描淡写地,“还教训本王。”
沈却很无助地:“那殿下挖卑职的眼,割卑职的舌头。”
他只以为殿下是想解气,那么罚谁,都是一样的,反正他这舌头也是摆设,至于眼么,左右他七窍都缺了一窍,也不差这两窍。
谢时观眼角的笑忽然冷下来。
偏偏那哑巴还没察觉似的,他几乎一夜未眠,又病着,脑子一会儿轻一会儿沉,没法多想,只是执意比划着:“不要伤她……”
“她是好人。”
“她是好人,”谢时观活像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的,“那本王是什么?”
沈却看着他,目光怔怔的,却不知该怎么答,于他而言,殿下曾经大抵是他心里最好的人,是他朝思暮想的渴慕,也是他再想要,都不敢沾染的月光。
可这些念想似乎都被昨夜在他外衣下翻到的那张脸,给践踏得面目全非了。
“是坏人吗?”他低低地问。
沈却仍然没有答。
他知道殿下好像生气了,可他抬不动手,那铭心镂骨般的记忆永远停在那里,叫他无时无刻不彻心彻骨。
他要怎么才能昧着心,答他的话呢?
他做不到。
有那么一刻,他宁可自己那日溺死在了那江河之中,也不要知道这残酷的真相,不要知道他那样爱的人……
其实也是他最恨的人。
第六十三章
半个时辰后,谷雨端着才那碗煎好的药,敲响了偏屋的门。
里头自然是无人应,他故意弄出这点动静来,只是怕一会儿进去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这处民宅不过一进大小,偏屋规格更小,一踏进屋内,偏个身便能看见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