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一张吧,这里店员可以代寄出去,寄到伦敦,”岳嘉明从手里那一叠中抽出一张:“我也写给你。”
“好吧。”沈惟安虽然不是很能理解这或许可以被称之为“浪漫”的举动,但他同意了。
两人背靠背伏在案台上写着,彼此都不让对方知晓写下的内容。
岳嘉明写下了许多啰嗦的话:
“惟安,此刻我们共同置身于一处小岛之上,外面狂风大作,恍若世界末日,但想到一路是与你携手而来,竟觉得末日也颇有致趣。
也许你此刻无暇顾及周遭,身处小岛或是大都会,并无太大区隔。
惟安,我想,许多鼓励或安慰的话,你都未必需要,我也未曾做过那样的事情,但我会跟你一起等待,等到渐渐你还能觉得,这个世界是有趣的那一天。
永远会陪伴你的,嘉明。”
写完之后,岳嘉明背靠着案台,沈惟安花费的时间比他更久,但似乎一直未能动笔。
到最后两人在前台交了钱,看着店员帮他们贴上邮票,递进店里的邮筒。
直到十天之后,已经回到伦敦好些天的岳嘉明才收到明信片,上面有沈惟安用深重的笔迹写下的一行字:“岳嘉明你好,我是一辈子都想做你朋友的沈惟安。”
作者有话说:
比心
第35章岳嘉明,我只有你了。
在马恩岛的第三天是新年,这时候他们仍旧住在卡斯尔敦。
从第二天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对这片小小的区域十分熟悉,雨停后,天空的云仍旧很厚,但常常会被风吹开一小块一小块的蓝天,玻璃一样透明高远,空气虽凛冽却清新,沈惟安恍若感觉心里的乌云正在渐渐散开。
白天的时候,商业街的小店全都开着门,游客这几日也多了起来,节日氛围一日比一日浓厚。
遍地都是炸鱼和薯片小店,随买随吃,有一家颇具特色的苏格兰风格的礼品店,墨绿色的门框,玻璃橱窗边缘镶嵌着鎏金和红色的细线,里头卖各种岛上的植物手绘图片,植物精油和本地著名的扭结糖。
岳嘉明喜欢上这里各种各样的杂货店,里头什么都有,琉璃台灯,风笛,印着三条腿男人的帆布袋,手工蜡烛与火柴,有些东西看起来有些年头,算得上是古董,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不算太久远,却有旧物特有的柔和感,两人都十分喜欢。
在一家纪念品店里,岳嘉明买了两条一模一样的围巾,自己一条,沈惟安一条。
那是本地产的格纹羊毛围巾,十分厚实松软,花色看起来跟苏格兰和英格兰常见的格纹都不一样,岳嘉明在镜子前给沈惟安系围巾,两人现在身高相仿,体型相仿,售货员过来在一旁跟他们讲解说:“这是马恩岛的特产,只有这里出产的围巾才是这样的格纹,上面有浅蓝、墨绿、暗红、白、米黄,分别象征着海洋、田野、珊瑚、白房子和阳光,是来自岛屿最好的祝福。”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对这片土地的认同与热爱,两人都被这热烈的语气打动,岳嘉明只把长围巾绕了两圈,给沈惟安打了个最轻盈的双结,问他:“暖和吗?”
沈惟安点头,摸了摸羊毛,又把岳嘉明手上的围巾拿起来套到他脖子上,他不会弄,只胡乱绕了两圈,拉着人往外走:“我们去感受下。”
沿着海边步道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走出了小镇,一条孤寂的双车道公路蜿蜒至海边的悬崖之上,他们踏上公路向前。
淡薄的阳光穿透乌云照射下来,海浪在脚下很远的地方涌动着,视线所及之处的原野,是深深浅浅的绿叠着深深浅浅的黄,风很大,但围巾很暖。
他们抵达一处高耸的悬崖,夕阳之光愈发灿烂,仿佛拼着命在迸发所有的热,天地之间再无他人,再无他物,衰黄的草在石块之间顽强地生长,风吹不断,他们看着这一年最后一轮落日渐渐沉入海的另一头。
深蓝的暮色涌上来,猎猎风声中,沈惟安拥住身边的朋友,岳嘉明也抱住他,默然无语。
良久,沈惟安说:“岳嘉明,我只有你了。”
岳嘉明突然周身都酸痛起来,因为这句话,突然就红了眼眶。
沈惟安松开他,看到他红红的鼻头和眼角,很艰难地笑了下说:“认识我真倒霉。”
岳嘉明搓了搓鼻子,笑得也不怎么好看:“那你走运了,刚好我什么都有,你也就什么都有。”
“是吧,你怎么这么大方啊岳嘉明?”
“因为……是朋友啊,谁叫你就我这么一个朋友。”岳嘉明口不对心,无可奈何。
两人走回镇上的时候,已经灯火璀璨,他们在街上闲逛,吃东西,跟着人群一起在海边的小广场上看烟花放烟花,等到午夜的时候一起倒计时,跟随当地的风俗互相亲吻脸颊,在升腾的烟火中说,“新年快乐”。
次日他们继续前行,从卡斯尔敦沿着a5公路向南,前往整座岛屿最南端的圣玛丽港,再转过a31公路就是全岛最负盛名的地标——小马恩岛。
海水常年侵蚀海边的灰色礁石,整个海岸线看起来都松松脆脆,但事实上却是锋利的,如有船只靠近要十分当心触礁,海湾中有冒出头的海豹,圆头圆脑,鸣叫声欢快友好,更远的海面有鲸鱼出没,观鲸船从这里出发,半天一个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