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沈惟安和吉宁在一起,确实是不太聪明的样子,这时沈惟安在电话里沉默了会,岳嘉明不确定他有没有察觉到自己在扯谎,而后听到他说:“我要结婚了,岳嘉明,你会来吗?”
岳嘉明以为他早已经完婚,然而现在才知道,他跟梅那次冲动订婚后,时隔两年后才正式举办婚礼,岳嘉明不知道是什么理由导致他们耽搁了这么久,他甚至庆幸刚刚那些冲动的话没有说出口,说:“我来,是什么时候?”
“两周后,地址信息一会我发信息给你。”
“好。”
岳嘉明想了想,说:“我带一个人过来,介绍你认识。”
沈惟安轻笑:“什么人啊?这么慎重。”
“是我对象。”
沈惟安过了一会才连连说:“好好,那是要见见。”又说:“岳嘉明,你太不够意思了,有了嫂子都不告诉我一声。”
闲聊几句定下约定后,漫长的电话终于被挂断。
伊森猫一样拢在他旁边,手上挑着一勺清乳酪蛋糕送到岳嘉明嘴边,岳嘉明一口吞下,伊森问:“是你的中国朋友吗?”
刚刚岳嘉明一直在讲中文,他点头:“是,是非常好的朋友。”
“他好吗?”伊森孩子气又没头没脑地问道。
岳嘉明忍不住笑了:“他很好。”他跟伊森说:“他要结婚了,我们一起去祝福他吧?”
第70章“我想撂挑子”
旧地重游,在飞机降落希思罗机场的时候,岳嘉明想起他大学时候看过的一本同名英国小说。
伊夫林·沃笔下的男主角,在战争中无意重逢曾经在他的少年时代有过美好回忆的贵族庄园,那里是他大学同学的祖宅,然而现在早已不是曾经奢靡的模样,连同他记忆深处,那个带给他许多放纵和快乐的少年同学塞巴斯蒂安,也早已不知所踪。
男主角站在旧日大宅里追忆往昔的模样,多少印合了岳嘉明此时的心情。
他在曾经演出的小酒馆附近订了一家酒店,那里离泰晤士河很近,伊森是第一次来这里,他们傍晚在河边散步,随意找了家餐厅吃饭,然后回酒店吃了褪黑素倒时差。
第二天计划是租辆车开去城郊,沈惟安的婚礼在梅家里举办,岳嘉明已经提前给伊森准备好参加婚礼的礼服,礼物也是两个人一起选的,原本岳嘉明说这些事情他来处理就好,但伊森觉得既然是自己男朋友最好的朋友,他必须要表示自己的心意,找他的阿根廷老乡特意定制了一幅带有故乡特色的古朴的羊皮画。
岳嘉明觉得自己时常会被伊森的纯真打动,他很认真地想过,对于感情他并没有太过复杂的期许,简简单单的,彼此信任的感情已经足矣,和伊森在一起的生活完全可以满足,他想过以后也这么一直过下去。
这也是他为什么选择带伊森一起过来的原因,既是正式的男友,自然要介绍给最好的朋友认识。
不止如此,他想做到更深的坦诚,对于沈惟安,对于自己在他面前隐瞒了那么久的性向,岳嘉明选择以最直接的方式让对方知道,他其实不确定过了这么久,沈惟安对同性恋的成见有没有减弱一些,可是比起一直隐瞒,他现在更珍惜朋友间的“坦诚”,重新连线的,失而复得的友情来之不易,越是如此,他越要坦诚。
这一天的天气时晴时雨,英国夏季的天气历来如此,天上的云层很厚,但风也大,聚拢时会落下毛毛雨,被风吹散又会露出阳光,伊森有些不适应这种气候,时差也还没完全倒过来,在车上一直昏昏欲睡。
等到达目的地后,发现这是一座很大的庄园,庭院内外已经全都布置成婚礼的氛围,岳嘉明在迎宾员的指引下停好车,耐心等伊森睡醒,两人互相给对方整理了下衣装,伊森将卷起来装在礼盒里的羊皮画抱着,在水汽蒙蒙的天气里紧跟着岳嘉明。
下午是露天酒会,仪式会在傍晚举办,岳嘉明一进庭院,就见到在门廊处跟人寒暄的沈惟安。
眼前的人正装打扮,风流倜傥,已经无法把此时的沈惟安跟最初在温莎初见闹事的傻小子联系在一起,他的五官、身型都跟岳嘉明离开伦敦时并无二致,两年的时光未见他外表上的变化,但气质已然更为深沉。
或许是工作磨炼人,加之自己创业,所经历的磨炼只会更多,现在的沈惟安全然褪去了青涩莽撞,看起来沉稳大气,最先发现岳嘉明的到来并上前来拥抱他的不是沈惟安,而是沈鸣玉,那小子长高长壮了许多,几乎是飞跑着奔过来,身后还跟着一只摇头摆尾的哈士奇,然后,岳嘉明的眼神跟沈惟安隔空相触。
岳嘉明感觉自己的感官在这个过程里一直是混沌的,他试想过他们重逢的场景以及自己的心情,却想不到身临其境时,所有感官都滞后而迟钝,仿佛所有的行为都如同设置好的程序一般按部就班,在这个有人闹有人笑有大人物也有亲眷好友的场合,他们的一切都合理而得体,好像所有的真心话都在那场电话里消耗尽了,等到真的面对面,只剩下客气的拥抱。
当然,岳嘉明知道自己是喜悦的,从沈惟安拥抱他的力度上,他认为对方也是喜悦的。
只是成年人都懂得克制,那些激动很快收了起来。
沈惟安的父母也都过来了,他们还记得岳嘉明,十分热络地跟他寒暄,而后去跟梅的父母一起迎接更重要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