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乐紧紧抓着座位的边,就怕自己掉下去。
到了巷子口,李永乐把车厢里的行李箱搬下来,要给车钱。
张红梅笑着拍她一掌,“想让你哥骂我呀,明天来我家吃饭啊。”
李永乐目送着表嫂车开走,这时才感觉浑身腰背酸痛,她把腰杆挺了挺,原地蹦了蹦感觉松快多了。
熟悉的巷子幽深又空荡,李永乐脑子里全是拆迁后的断壁残墙和一堆堆的钞票。
第7章
铁门锁着,李永乐熟门熟路地从老地方摸出钥匙,开了门。
一只大黄猫‘嗖’地蹿出来,呆愣地看看来人,喵喵几声打了招呼,纵身上了围墙,迈着优雅的步伐出去浪了。
十五年后这里会拆迁,因为临湖风景好空气好,建造了大学城,还有高档别墅区,李家也因拆迁和回迁过上了小康生活。
可眼下张家潼只是万千平平无奇的村子中的一个,历史久远点,村子人口多点。
先把行李箱放在堂屋,又在所有房间转了转,摸了摸。
一手的浮灰,李永乐想洗手,按住压水井把手,刚压了几下,橡胶圈和井壁的干磨声像驴叫!
她不信邪,又连着‘咔嚓咔嚓’地压水,依然只驴叫,不出水。
李永乐懊恼地拍自己脑袋:忘了井的软管漏气,得先灌进去一瓢水才能把水引上来。
厨房大水缸上两个半圆盖交叉放着,脏旧的盖子快看不出本色是红的了。
李永乐把瓢按进半缸水里,底部有白絮状的东西翻上来,一摸内缸壁,滑滑的。
她叹口气,用脸盆把剩水全舀出来,抹布在缸里细细擦了一遍。
屋檐下悬挂着一根白色塑料水管,她取下来,插进墙壁上的洞口,一头悬在水缸上,一头挂在压水井的出口。
铸铁的井把,‘咔嚓咔嚓’响声不断,水流哗哗地奔腾到水缸里。
李永乐正脑补出小桥流水的田园感。
“可是桂娟回来了?”原来是奶奶站在院门口说话。
“不是我妈,是我小乐。”
李永乐过去扶奶奶,一手接过她提着来的铁桶。
奶奶有白内障,多少年前就看不清东西了,爷爷在李永乐小学时候就去世了。
又和儿媳不对付,一个人住在同一条巷子的老宅里,中间隔着族伯家的房子。
奶奶白胖的手激动地摸摸孙女的肩膀胳膊,中气十足地说:“是听你妈讲你今天回来,刚才听压水的声音还以为是你妈从田里回来了,正好过来拎桶水。”
“我把水给你拎回去吧,你坐下歇歇,脚底下是小板凳。”
奶奶看不见也分不清人家的距离,说话总是超大音量,震的李永乐耳朵嗡嗡地。
奶奶难得抓到个聊天的人,拉着她不放手。
先是不带断句地聊自己和儿媳的那些不对付的往事。
又说:我老了能活几天?我大人大量是不会跟晚辈计较的…
李永乐哭笑不得,又不好说破:你们几十年不对付算什么,后面还有几十年呢!
她不想顺着奶奶的话去发表任何意见,只官方地:嗯嗯,哦哦,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