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赶到平康坊南曲一假母家中,李范环顾四周,暗道有趣,窝在墙角瑟瑟发抖的人中居然有符宝郎姚彝和姚相公的心腹赵诲。
这些人仗着姚崇的权势在东都洛阳作威作福,魏知古的死和他们还有点关系。
李范一向敬仰郑国公魏征,对他曾孙的失意病死颇为感慨,他一面检查化为枯骨的艺妓,一面向神色惶惑的李彝和赵诲问话。
皇帝亲赐的镇诡司官服太独特,李彝一眼就认出这是最近圣恩盛隆的镇诡司少卿李岘,他略稳心神,开口说道:
“我和赵五郎约好到南阳家饮酒作诗,请来叶都知当席纠,行酒令时我酒喝得有些多了,见叶都知举纛时总是以袖遮手,举止怪异,就想看看她的手怎么了,没想到我刚一拉她的手,叶都知瞬间便化为枯骨。”
李范又问了同席的宾客,都是一样的说辞。
“子书司丞,这是邪门道法吗?”
李范低声问站在身侧的子书少晗。
子书摇摇头,蹲身看了看枯骨的眼珠,又将手指探进她的嘴中轻轻搅弄,有些银屑沾在了手指上。
“这是枯骨妓,”他向李范解释道,“身死心怨肉血复,这种鬼祟能招厄运,我想她是故意的,就是不知想把这厄运招给在座的哪位。”
“叶都知近来有什么异样?”子书问假母。
“唉呀,各位使君官差,叶娘子平日就在这南曲住着,闲时都是弹弹琵琶写写诗,并没有异样。”
李范插嘴问道:“她可曾外出过?”
“这……”假母的眼睛觑向姚彝。
“李少卿,我曾邀她去洛阳游赏过一次牡丹,但已是四月前的事了。”
“她是你的别宅妇?”李范言辞犀利,不留情面。
“当然不是!”姚彝摆手摇头的否认。
“先全部押回去。”
李范命李岘拿着自己的貔貅金符,让镇诡卫和金吾卫先把这些人连同假母拘押在金吾狱内。
“子书司丞,你来这地方,不算破戒乱规吧。”
“李少卿不必为我忧虑,我修道修的是心,又不修那一张皮。”
哼,李范扭过头,开始一一审问剩下的几名艺妓。
从一位和叶都知交好的艺妓口中,他得知叶都知原有个妹妹,名叫叶怀苏,但姐妹二人多年未见,这名艺妓先前从未听叶都知提过。
还是洛阳赏花后,叶都知一次深夜酒醉向她提起,次日言及时却说完全不记得了。
金吾卫的队正问需不需要将艺妓也全部拘押,李范说不必,这段时间让她们安生待在南阳家内不许外出。
回到镇诡司,李范想请大理寺明日派名仵作行人来,借调移文已经写了一半,子书少晗领了几名镇诡卫,将枯骨妓端放在木板上抬进了正堂。
“司丞,这是何意?”李范搁笔,愠怒道。
“我才想问少卿在干什么,鬼祟的尸骨喊人间的仵作行人来验,不怕大理寺笑话吗?”
此言一出,李范瞬间有点尴尬,惯性思维作祟,他看见死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大理寺。
“我有一法可令枯骨妓开口。”
子书少晗挥手让那几名镇诡卫退出正堂,独留下一脸好奇的李岘。
“什么方法?”
“少卿可曾读过贞白先生所著的《真诰》?”
“翻过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