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公公抬脚刚想溜,被源妃一眼瞥见:“你去哪里?”
钱公公怔了一下,说:“再去催催元安那边的消息……”
“催什么催?!”源妃不耐烦地说:“他已经回了我了,给寒蕊招驸马的事,没有合适的人,士官子弟要么已经成了亲。要么还太小,新科状元又都婚配了……”
“是啊,”钱公公随口答了句:“原本我还寻思着余太尉的长孙合适,刚起念,哎呀。人家前天就迎了新娘,拜了堂了……”
“还不是你们办事磨蹭!”源妃恼道:“总不如人家动作快!这倒好,还非得把她留在宫里碍我的眼!”
钱公公低声道:“娘娘,这个么,您也不能怪我们。”
源妃抓起梳子,丢过来,她显然并未用全力。梳子只砸在钱公公脚边。
“娘娘,您也知道,这宫里宫外,谁都知道寒蕊公主克夫,人家大凡听到一点风声的,不是成亲就是定亲。那是能逃就逃啊……”钱公公吧唧着嘴巴:“您还别说,估计这寒蕊公主,是嫁不出去了……”
源妃眼光一聚,忽然竖起一根食指来,说:“余太尉……”
钱公公看着她糁人的样子。觉得背心都有些发麻,磕巴道:“他的长孙已经成亲了,老二,还只有十三呢……”
“余太尉……”源妃猛地一拍巴掌:“他老婆死了好几年了吧……”
“啊——”钱公公结巴道:“是,不过,余太尉已经快六十了……”
“年纪不是问题,只要没老婆就行了。”源妃一挥手,打断了钱公公的话:“连皇上都发话了,我总要,安排她一个去处,哼!”
钱公公在心底,沉沉地叹息了一声。
“皇上,我给寒蕊找了好去处。”源妃轻轻地锤打着皇上的背,说。
皇上闭着眼睛,虚弱道:“什么去处?”
“女儿大了,总是要嫁的,您不是说了,这件事,由我安排么?”源妃笑道。
皇上点点头:“谁家儿子?”
“皇上,年纪相当的没有合适的呢。”源妃轻声道。
皇上在心里哼了一声,朕早知道了。
他动了动嘴唇,说:“那你,看上了谁?”
“蒙古不是说要一个真正的公主么,我想,寒蕊是您最宠爱的女儿,若不早早嫁了,怕蒙古人闹,所以,就在当前没有妻室的人当中留意了一下……”源妃一边说着,一边看着皇上的神色。
皇上默然片刻,答道:“你的顾虑,也是个事,没妻室的?谁呀?”
源妃迟疑了一下,说:“余太尉……”
皇上闭上眼睛,沉吟良久,说:“你既然决定了,就去办吧。”
他顿了顿,又说:“去把寒蕊叫过来,朕亲自跟她说。”自语道:“她不知你为了她好,估计会要闹腾,还是朕亲自跟她说吧。”
源妃一喜,笑道:“还是陛下体贴臣妾。”
“呆会她来,见到你自然又会迁怒,今天你就避开一下,先回宫去……”皇上说得很是合情合理,源妃嫣然笑着,离开了正阳殿。
原本以为会困难重重,要费诸多口舌,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般的顺利,她已经赢了,而且赢得这样轻易。不管皇上是真的已经从寒蕊身上移爱走了,还是为了不让寒蕊远嫁蒙古,总之,她的目的达到了。
“心心……”皇上探手伸向女儿,柔声道:“到父皇这来——”
寒蕊安静地,坐在床畔。
“跟父皇,越来越生疏了啊。”皇上叹一声,非常伤感。
他抬手,抚上女儿的发,细声道:“父皇,要把你嫁掉……”
寒蕊默默地低下头去,父亲,终于是要把她抛弃了,那夜在正阳殿里说的话,不是气话。她绝望而凄凉地意识到,这个皇宫,的确该是她离开的时候了。
“父皇还跟从前一样爱你,”皇上抬起寒蕊的下巴,看见了女儿无助的眼神,陡然间心碎,眼眶一红,轻声道:“不要怪父皇,父皇不想赶你走,只是父皇太虚弱,也没有更多的时间来照顾你,父皇,还有很多,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走了,谁来照顾磐义……”寒蕊的眼泪夺眶而出:“他会死掉的……”
皇上轻轻抬手,压住了女儿的唇:“不,父皇不会让他有事的……”
“他已经疯掉了,自己照顾不了自己,不会有人管他的……”寒蕊咬了咬嘴唇,忍了又忍,终于还是说出了口:“源妃不会放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