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是我对你和小念照顾不周,才导致这种意外发生。”廖铭重新握紧手枪,勉力将过分外溢的情绪收敛,“我的责任,我得承担。”
“放你远离,放你冷静的是我!要细算责任,我比你的大。”乔湘反驳道,语气里带上几分尖锐的自嘲,“廖铭,我为什么不去找你,你心知肚明。”
“是,我懂。”廖铭说,“可我不能对不起阿山!”
乔湘悲伤地望着他,咬紧下唇,发不出声音。
“我欠你一条命。”廖铭顿了顿,音量渐低,话里的哀恸却有增无减,“身无长物,只能拿我的命来还。”
说完,又抓紧裴郁手腕,用枪口提醒他注意:
“反正报告由你来写,指证我,也是一样。裴郁,你有这个能力,我相信。”
“不一样。”默然许久的裴郁轻轻叹口气,启唇道,“有必要再强调一次,法医的职责是替死者说话,不是为活人动容。尸体摆在那里,证据确凿,柳叶刀不会说谎。”
“裴郁!”廖铭握紧了手枪,字里行间的愤懑显而易见,“别忘了,你的身份在作为法医之前,首先是个人!”
裴郁简直要朝身后翻个白眼过去。
有话就说话,怎么动不动就开骂呢。
他无奈抿抿唇,视线扫过对面沈行琛似笑非笑的脸。
扼住乔湘脖颈的双指已经渐行渐远,基本不会造成伤害,只是为了不失去与廖铭僵持的资本,沈行琛才没有放开乔湘。
裴郁暗暗松了口气。
原本还担心,这孩子要是疯起来,他也拉不住,现在看来,问题不大,一切都处于可控范围内。
只要廖铭别做出什么过分举动,刺激对方就好。
被人重视的感觉也不是很差,他暗想,心底不由得冒出一点不分场合,不合时宜的愉悦。
廖铭显然没有注意到他些微的松弛,依旧握着枪,将剑拔弩张的气氛升温:
“是人就要讲良心。她的孩子还在上幼儿园,是烈士的遗腹子,不能没有母亲,更不能有一个杀人犯母亲。”
“良心也要建立在底线之上,我要对得起我的职业使命。”裴郁微微叹一声,“我告诉过你,我对真相上瘾,一时半会儿戒不了。”
廖铭轻轻冷笑一下:
“这么说,我们达不成一致了?”
语气中的温度渐渐冷下来,裴郁从中嗅出一丝危险味道,后腰上的枪口愈发前倾。乔湘颈侧沈行琛的手,也重新悄悄出现,在咫尺之遥待命。
“你要干什么,廖铭!”乔湘蹙起犹带泪痕的眉眼,低声叫道,“你放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