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蕙兰摇头。
她没有带孩子的经验,云仁善是带过侄子。不过村里闲话多,她有段时间故意往河边凑,听来了不少。
说有的孩子五六个月就会叫爹娘了,慢一点的,到一岁多时,也会了。
小云程如今两岁了,还只会咿咿呀呀。
他天生性子静,没别人逗,家里爹娘不会说话,偶尔发出点声响,就是比他稚□□音难听许多的咿咿呀呀,学不会也正常。
家里银子都是程蕙兰管,她过日子不够节省,反正不提倡从牙缝里省钱。
她生产时身子亏损,不补不行。云仁善饭都吃不饱,只怕也是一身沉珂旧疾。
余下一个奶娃娃,总不能苛待他。
现在是家里种地,赶在和平年代,税收不重,没其他天灾,粮食交税后,他们留一部分,再卖了换糙米,够自家温饱。
别的贴补,就换成平时的荤腥。
程蕙兰制香做胭脂的钱,就攒着,打算请人教小云程。
会说话就教读书,不会说话,就教讲话。
她手里还有几样首饰,实在不行还能当。总有法子把日子过下去。
他们两年相处下来有了基础默契,大抵能从互相的比划和神态里猜出意思。
云仁善想喂孩子喝粥,程蕙兰看他眼巴巴的,就侧身把孩子递给他。
小孩子在家里养得好,自幼没少他吃喝,模样随了程蕙兰,粉雕玉琢的十分可爱,像个福娃娃。
跟云仁善的黝黑皮肤对比很强,乍一看去,小云程没一点像他的。
村里还有风言风语,说他是给别人养孩子。
这种事,单看两人成亲的时间与生产时间都能清楚,不可能。
就看他们不会争辩,越说越起劲。
老实人也有脾气,云仁善有次没忍住想揍人,程蕙兰废了很大的劲才把人拽回来。
这鬼地方,他们一家孤立无援。
家里就这么一个顶梁柱,他有个好歹,家也要塌了。
程蕙兰吃过亏、上过当,从前在京都,也不是完全没心眼的人。
寡妇能改嫁,不愿意也得嫁,周围人一逼,真是只有撞死这一条路可以走。
说白了,就是有人故意想激出他们的火气,借此挑事。
挺简单一个道理,夫妻俩愣是沟通了两三天才讲明白。
一来家里只有云仁善一个劳动力,他没多少闲工夫。
二来屋子小,比划时怕吵到孩子,带不了可以表达情绪的调调。
程蕙兰是个急躁性子,带这里磨了两年,她觉着慢悠悠的过,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数起日子来,是快的。
饭后她收拾碗筷,不用人帮,叫他陪孩子。
小云程吃喝好,长得快,程蕙兰已经有点抱不动他。
男人回来,就让男人抱着出去走走。
大中午的,极少数人家才会来河边,趁着人少,让孩子透透气。
等她把鸡蛋饼烙好,父子俩也回来了。
要午睡了。
他们家的午睡,都是一起睡。
孩子一直留人照看——虽然这里谁家都不像是会多养个崽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