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几分认真,我不知道。拓跋孤道。但他这般作法摆在眼前,就像……
他说着,轻轻吐了口气。
就像……你必也从没想过顾笑尘会为了折羽赔上一条性命的。事实放在眼前,你不信也要信。
提到顾笑尘,邱广寒微微沉默了一下。
若这样说起来,昨天赶顾老先锋他们一家走,是有点太过了。她低低地道。毕竟欠着他家一份这么大的人情呢……
公是公私是私。拓跋孤道。况且,我已说过了,若非看在那些杂七杂八的人情份上,此事就不是赶走这么简单了!
早上霍右使把此事告知教中上下,看起来大家情绪都有些低落。邱广寒道。毕竟大家对顾老先锋的感情比对卓燕深得多了——对卓燕,不当他仇人就不错了。好在程左使以前跟过顾大哥,现在接手,还略少些阻碍。不过他一下子多出这么多事,也真担心他吃不消。
拓跋孤笑笑。便是要他忙到没空去想顾家的事。
邱广寒知他说笑,却也摇了摇头道,你去顾家院子看了吗?人去楼空了。看了怪难受的。
所以我便不去看了。拓跋孤道。
可是……顾大哥的坟冢,是移不掉的。邱广寒道。他……他终究是要留在青龙谷了。我听说昨天……昨天他的夫人听闻此事,在顾大哥坟前哭了许久。她……也真是可怜。
好了好了。拓跋孤似已不愿再听,站起身来。你随我去看看程方愈那边的情况,若当真必要,看看是否你分担一些事。
邱广寒只好低低喔了一声。
…
程方愈正花了一个上午清点人数与重新编队,此刻已安排到最后几人。见拓跋孤与邱广寒过来,他将手中名册交予帮手,走近行礼。
没有什么很大变动。程方愈道。就是……这次去朱雀山庄损失了一些弟兄,现在看看是否正好调过去一些。还有就是最后这几个——他们原是青龙教派与顾先锋家的家卫,与顾家感情甚好,有好几人是跟着他们走了。但按理说他们本是青龙教的人,理应留下的——也有几人没走。现今正在看哪儿能安排这些人。
一共几个人?拓跋孤扫了眼几名家卫。
原先总共该是十六名,现在走了九个,还剩七个在此。我是想着苏扶风姑娘那儿没人……
正说着,忽然坡脚下沿着小道疾跑过来两个人,先头一个看上去应是个组长模样,后面还跟着一名教众,两个都有点气喘吁吁。
禀左使!那小组长远远便喊。到了近前,突然看见拓跋孤与邱广寒,忙道,教主,二教主……
什么事?程方愈已问道。
有人……硬闯青龙谷,就一个人,但已经伤了几个兄弟了。
有这种事?程方愈下意识向拓跋孤看看。以往若是顾笑尘在,这等事他早便亲往了,而今却只好来找他。
教主,我先带人去谷口看看。他请示道。
我们也去吧?邱广寒道。
拓跋孤已经点了点头。
………
闯来的果然只有一个人。他长得既瘦又高,拓跋孤只是远远地看见这个人影,就已经认出他来。
他还敢来?他心里倒冒出这样一句疑问。但随即,第二个疑问也冒出来:
为什么是他来?
瘦高之人立时也注意到了拓跋孤。他手中武器稍停,纵身上前,伸手向拓跋孤一指,道,你把我卓四哥交出来!
程方愈等众人对此人也并不陌生——毕竟,“一箭勾魂”与许山在青龙谷的比箭,不算时隔太久。
这个突然闯来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箭勾魂”张弓长。
——“把我卓四哥交出来”,这句话说得很蹊跷。在拓跋孤看来,卓燕几天前正是落入了天都会的手中,生死未明——难道张弓长并不知此事,只以为卓燕自朱雀山庄一役被俘之后,始终还在青龙谷?
他斥退众人,上前道,卓燕前几日被朱雀鬼使俞瑞所杀,你竟还来问我要人?
少装蒜了——鬼使带他回来才两天,他便被凌厉又趁乱劫去,你莫要说此事与你无关!
什么?你说什么?邱广寒上前道。“被凌厉趁乱劫去”——那意思是说他还没死咯?
张弓长突然又见到她,竟愣了一下,本来举在身前作为兵刃的钢箭也不自觉地垂下一些,口中仍是努力哼了一声,道,你当然是希望他死了!他被你们的人刺成重伤,尚未苏醒,你哥哥便又派凌厉将他掳走——凌厉人呢?叫他出来,何必躲躲藏藏!
拓跋孤听闻他言语,心下确定卓燕应是出于某种巧合,被凌厉救走——料想凌厉应不至于让他丢了性命,他心中也自释然了三分,反而侧了半身,让出道来,道,张使先不用急,既然来了,就进谷谈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