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内裳重新穿好,便站了起来,走到了木柜边,仔细地翻了翻,便抱出来一件明光轻甲。
她用手将这轻甲的胸宽丈量了一下,微微皱了皱眉,可很快地,她便舒展了眉头,抱着轻甲坐了下来。
谢南烟小心地将轻甲左右肋下的铁扣子各解下两个,再用手指丈量了一回,“穿这个除了沉了一点外,应该能舒服一些。”说完,她便将明光轻甲放到了一旁,目光又聚焦在了那几张画纸上。
画中的她神采飞扬,威风凛凛,连谢南烟看着都有几分久违。
从她记事开始,“鲜血”这两个字就从来没有离开过她。
她也曾开弓射箭,可箭矢所向,从来都不是行猎的飞鸟或者走兽,永远都是活生生的人。
“可惜……”
她轻轻地叹了一声,便将所有画纸叠在了一起,起身走到了蜡烛边,将纸边移近了烛火。
忽地,她迟疑了。
谢南烟怔怔地看着画中的自己,脑海中蓦地响起了师父年宛娘反复说的话——
“天下人敬我惧我,只是因为我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狠。”
森森的寒意由心口蔓延开来,谢南烟终还是将画纸移近了烛火,烧得干干净净。
与此同时。
明寄北带着弓箭手巡庄到了云舟所在小院附近,他放缓了步子,若有所思地歪头看了看云舟紧闭的房门。
同行的弓箭手队长小声问道:“将军,可是有什么不妥?”
明寄北按剑驻足,沿着小院的墙角一路往上望去。
小窗敞开着,里面烛光依旧,显然云舟是没有睡的。
该不该上去要一幅南烟姐姐的画像?
明寄北犹豫了起来,明明谢南烟今日警告过他,不许打扰云舟,可他内心深处就是想要一幅南烟姐姐的画像珍藏。
不得不说,这小丫头画的人真的好看。
甚至,她画中的谢南烟才是明寄北一直心心念念的南烟姐姐,那个被谢南烟彻底埋葬的南烟姐姐。
“将军小哥。”
正在这时候,云舟突然探出了脑袋,对着楼下的明寄北招了招手。
明寄北瞧见她眉心有一点朱砂,还以为她大晚上的不睡觉,原来是在妆扮自己,不由得肃声提醒,“大晚上的把自己打扮得不男不女的,你还真想做太监啊?”
云舟愕了一下,她如今这个模样,也不是她想的啊。
一个谢南烟已经够凶了,没想到这个少年将军也一样不是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