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冰雪残留的大街上,虽人来人往,却并不拥挤,她坐于马车之上,也可以居高临下将二人那悲痛之源看在眼中,那被抱被包裹着,如此大的动静都未有一声哭声响起的婴孩,再思及二人是从医馆出来
“我流了几次,好容易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拼死产下的孩儿,他才不足三个月,这叫我可怎么活啊呜呜呜”
“我的孩子啊”
“莫哭了孩儿他娘,你身子不好,可万万不能再出了事,只怪咱们无能不能叫孩儿生来富贵,只望他下辈子投个好胎,无病无痛,好好长大成人吧”
“好好长大,成人,流产,”
街上虽已无积雪,马车却仍行得慢,夫妻二人悲痛的话语清晰便传入擦肩而过的马车之中,
南榕恍惚喃喃着这几个字眼,好似被他们的悲痛所感,亦觉心中钝痛,头中刺痛,她苍白着脸茫然的看着面色紧张关切看着自己的男子,口中竟无意识念起了往生经,直至经文念毕周遭重新安静下来,她才猛然回神,
“我刚刚--”
“南儿本就心地柔善,怀孕之后又难免心思敏感,竟是见不得丁点世间苦难,南儿放心,我已命人送去薄礼廖做安慰,你也莫要再挂怀心中了,”
温景州温声说完便起身将不知自己面有伤痛的妻子抱于膝上,幽深的眸中晦涩涌动,双手抚在她的耳边一下一下按揉放松:“再前便要出了城门,清湖此刻定然冰霜覆面,岸边枯枝装点银装,场景定美不胜收,届时寻了无风之处,开了车窗与南儿临湖品茗,必然是美事一桩--”
“我有些不舒服,想回去了,”
南榕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是他人的喜怒哀乐,她却好似感同身受,胸中撑满了莫名悲痛,
她推开他站起身,扶着他的手臂用力的呼吸,可肚子太大她心头那股郁气始终无法排出,以致她的气息又急又短,仿似得了重病一般,
“温景州,”
她下意识这样叫他,眼中含泪混乱莫名,神情无助躁乱:“我心口好闷,我喘不过气,我好难受,我想下来走走,我--”
“南儿莫怕,你如今身子重定是坐得久了才会心闷,我这便带你立刻回府。”
温景州将她揽在怀中想替她抚顺心气,可那隆起的腹部却又叫他无处着手,便只能转至后背一下下拍抚着,
南榕不想再坐车,这华丽清雅的车厢此刻在她眼中好似变作了密不透风的闭室,昏暗,逼仄。可她现下心慌气短手脚发软连站都有些不稳,且她不想再任性叫他为难,便强压着胸中憋闷靠近半开的窗边,贪婪呼吸着清冽凉气想让自己好受一些,
却听着她短促难耐的呼吸,温景州的脸色便愈加沉肃,
果然不该一时心软带她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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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