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她们也都来了,在一旁看着,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云香到底是奸细,到底害死了人。她们同我交情再深,这条原则都是不可动摇的。
我一直哭个不停,为云香入殓的时候,才终于停了眼泪。只是心里疼得很,压抑而扭曲,是怎么都舒解不了的。
云香为她做的事付出了代价,那她遭受的痛苦,谁又能来赔偿她呢?
我坐在她身边,趴在床上,觉得力气流失殆尽,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
外面突然响起女孩子们的惊呼叫骂声。
桐儿惊慌地跑进来,叫道:“小姐,是王爷派了人来,把院子围起来了,还要把闲等人等赶走。”
我略为思索,慢慢站起来,拍了拍裙子。
“围了院子?”
桐儿焦虑不安道:“就是因为云香小姐刺杀王爷一事。他们连小姐您也怀疑上了。”
我问:“来了多少人?带兵的是谁?”
“是越侍卫。”
我推门出去,外面果真寒光闪闪,盔甲重重,火把连成一片。士兵已经将我这个小小院落围得水泄不通。
越风正率领着燕军部下,同另外一阵人剑拔弩张,僵持在门口。
“陈中将,”越风语气十分严厉,“末将是奉王爷之命,查封刺客所住院落,并且将相关人等收押待审。你阻我办差,就是抵抗王爷的命令!”
对方将领亦理直气壮道:“越侍卫,在下也是奉了陆元帅之命前来捉拿刺客同党。你不将人交出来,莫非你要包庇那奸细不成?”
好毒的口气!
越风从容不迫,回道:“末将这里,只有嫌疑之人,没有刺客同党。恕末将交不出陈中将要的人!”
对方被顶回去,火冒三丈,“在下要提的医师阿敏,刺客之姐,就是同党!”
越风慢条斯理地问:“哦?两个时辰前王爷被刺,这连堂都没过,审也没审,你们就知道谁是刺客同党了?莫非陆元帅早有所查?”
那陈中将被堵得哑口无言。陆元帅若是没查,那就没资格提我,若是有查,那又怎么不保护王爷让他遇刺?不论他怎么回答,都已经被绕了进去。
越风冷笑,把手一挥,手下立刻将我的小院子团团围住。
“在下奉王爷之命,调查这次刺杀事件,封锁嫌疑人居住之处。所有未经许可不得进出。闲杂人等,”他加重语气,“不可靠近院子两丈以内!”
“你!”陈中将气得满面通红。他的下属生怕他做出过激行为,急忙拉住他,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陈中将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虽然还极其不甘,可是越风理由充分,态度强硬,他也没奈何。最后只好忿忿地带着陆家军掉头离去。
越风转过身来,看到我,立刻行礼。
我很不自在,赶紧回他一礼,“越侍卫无须如此客气。”
越风却一本正经道:“局势逼人,才不得不让小姐在这里呆一阵子。还请小姐不要埋怨王爷,他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我撇撇嘴,“当然。当然。”
陆家。
陆颖之伤了后心,我亲眼看到,那是重伤。陆家这次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云香已死,拿死人无用,那么,我还活着。而且,我还阻挡在陆颖之的皇后之路前面。
陆家会花这么大力气来对付我,恐怕已经知道我是谢昭华了,是谢家人。
当事情牵扯到一个家族,那影响就彻底不同了。
我为云香守灵。为了保存她的遗体,房间里也没生火。我们不能出去,只好找来白蜡烛,然后自己剪纸钱。剪一点,烧一点,在这烟灰轻扬的光线里,一点一点回忆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