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悠妙一口气憋在胸口,无奈瞪周斯时说:“你真的很幼稚。”
“妙妙,我不是幼稚,我是很痛苦。从小到大都很痛苦。”
周斯时笑说。
许悠妙愕然,她看着周斯时,在他笑容背后看到了伤心。其实她不是第一次看到他伤心,他小时候就很容易伤心阴郁也不合群。那时候她经常想拉他和其他小孩一起玩,他都是很抵触沉着脸,很难开心起来,她就很无奈也不能去玩耍,陪他在一边玩。后来大概是在小学五年级开始,他开始变得很外向,时不时要挤入她的生活挤入她的社交圈。但他的笑容里总还是藏着一份不可名状的悲观消沉,只是他缠人的行为有时候真的太烦人了,她才慢慢忽略了他的感受。
周斯时继续吐露心声:“我只有和你在一起才会开心。”
他在小学四五年级发现女孩们长得很快,许悠妙身边的朋友越来越多,她不再像以前一样什么事都带着他,她开始有自己的朋友圈,她来叫他一起去玩,他如果不去,她就走了,而且越走越远。他便开始害怕,一开始是不断想去模仿她的乐观快乐,但不得要领,他便变得调皮捣蛋,然后他发现惹她生气也会得到关注。
许悠妙听着周斯时说的话,良久无言后叹了口气,然后她说:“但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压力会很大?”
“我会慢慢去改变。”
周斯时低头说。
许悠妙没有再说话,她想关门进屋了。
“妙妙,你不是真的很讨厌我,对吗?”
周斯时内心依旧很在意那年被拒绝,那种情感很复杂,有恨有爱有自责内疚。他看她要关门,心里莫名开始着急。
而许悠妙对此的回答是:“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她的心里也很乱。
“那我应该怎么做?”
周斯时问。
“我需要安静。”
许悠妙回答。
“要安静多久?”
周斯时认真问,好像学生在课堂上向老师提问。
“不知道。”
许悠妙很干脆给了无期答案。
“你是不是真的和纪堂吵架了?”
周斯时轻声问,他发觉自己真的没法为这事开心起来了。
许悠妙又一次沉默,她想纪堂只是一部分原因,她的问题在于她自己和这个世界的关系,而不是和某一个人。
这一回,周斯时陪着许悠妙一起沉默,而在这时他注意到许悠妙脖子上挂着的小鸟项链,他忽然感觉眼前努力克制悲伤的许悠妙,像在努力把她盛大而自由的灵魂塞进某一个瘦小的躯体里。他也曾经这么做过,遵守规则,服从世俗,屈于道德。他爸妈在他小时候经常吵架,但他们在人前伪装得很好,他们也不让他说话,那些大人们做的令他很难接受的事情,他在说不行喊停,他们却都在轻描淡写。他能理解许悠妙为什么想赚钱想做事业,她不是想要钱,她和他一样,真正想要的是“权”,那不是政治的权柄,仅仅是作为人在世俗既定规则下能大声勇敢说话的权利。
“我会一直等你的,妙妙。”
周斯时说。他在想等她一起回到快乐的小时候。
纪堂昨晚也是整夜没睡,他一早来找许悠妙,结果才到楼层就看到周斯时,听到他对她表白,而她没有说话只是默认纵容他的等待。这一幕让纪堂感到很讽刺,他不由气愤走上前打断了两人“暧昧”的气氛,冷笑说:“你们俩为什么不马上在一起?”
他现在看许悠妙面目全非,她以前的古灵精怪变成了狡猾多端,她很简单就玩弄了他的感情。不久前他们还在热恋,可就一瞬间她就翻脸了。她实在让人难以捉摸。
许悠妙闻声看向纪堂,说:“你来了,我们谈谈吧。”
“还有什么好谈?你的青梅竹马功成名就回来了,你不就是想分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