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一会儿,有位者带着两个小徒弟走进了帐篷,那位老者仔细给福乐全身检查了一番。白须老人手即将碰到他脖侧的时候,他想伸手去遮,然而老者心直口快的说了一句:“小逃奴,你的脚不要紧,我给你上个药休息两三天就没事儿了。耽误不了你跑路。”
魏宁无奈的笑出声,老神医起身恭恭敬敬地给他行了个礼,毫不避讳地当面非议他人:“这小奴隶的伤不要紧,他这将伤露出来求同情,是想你留下他,不然他出去人人可以乱棍打死!”
“先生多虑了,不过一个孩子,哪有那么多心思!”
“大人,您就是心太善……”老神医摇摇头,无奈着要走。魏桓赶紧向他身后的小徒弟招手。老神医的徒弟是对双生姐弟,那男孩转过头来对她笑笑,然后指了指一脸端正的姐姐,比划着小声说:“不能去玩,姐会打我。”
魏桓对小徒弟的懦弱嗤之以鼻,而此时魏宁轻轻抚上受伤少年的头顶示意他安心。老神医又一次带着徒弟们恭恭敬敬地鞠了一个躬道:“承蒙大人搭救,我师徒三人才不至于稀里糊涂被洪水冲走。同行月余,我们也当道别了!”
后面双方的挽留与推却,福乐没仔细听了,无人关注,他终于有空闲好好打量四周。他身处一个简简单单用树枝搭起的帐篷,刚才一溜儿在眼前来来往往的大人、小姑娘、神医、徒弟,就在没有遮掩的帐篷外说着话儿。在他们身外十步不到的地方便是三五围坐休息的人群,间或有几人挥着勺抬着锅穿过,询问要不要加粥……
时值深秋,风却不凉,头顶正是艳阳透过黄叶,一派暖洋洋的金黄。
虽是流亡,却有温饱之保障,无生死之忧。
三日之后。
天刚破晓,福乐已经早早将行李收拾好,毕恭毕敬地跪在唯一的牛车下等待魏宁父女。
见二人过来,立刻挪到车架下弯腰,示意魏宁从他背上踏上车驾。
其实,牛车上除了几口大锅和粮食,横七竖八大大小小的全是魏宁的堪舆工具。并无专门的地方坐人。这一路行来,只有魏桓偶尔上去歇个脚,魏宁与其他几十号难民一样一路全靠一双脚。
“起来,我带着你并非让你当奴隶!”魏宁说。
福乐茫然地抬起头,转瞬便皱起眉。他是羯人,有羯人典型的白肤赤目。脸上的伤已经愈合,晨晖之下,少年的脸庞其实还挺好看的。
魏桓过来扶起他,拉着他一起坐上牛车。福乐已经醒了,不用人抬着,但是瘸着腿走路是跟不上队伍的。
魏桓看着身旁惶恐不安的少年,安慰道:“安心坐着吧!给我说说草原风物如何?”
“我从小便被掳到中原,草原……”
消瘦的福乐恢复了小奴隶的低眉顺眼,唯唯诺诺地慑缩在一旁,把尽量多的位置留给魏桓。车驾上能坐的地方就那么巴掌大,真是难为他了。
“那讲讲你从哪里过来的吧,我们在黄河边上待了半年,一直没见过你,你是从哪里来的……”
“……”
见他什么都不愿说,这一路可能就得与哑巴同行了。魏桓干脆从随身的包袱里抽出一本《水经》来准备看。突然一个主意蹦出来,她凑过去问:“你认字吗?”对方果然摇头了,魏桓便有了新乐子,“我教你认字吧!来,这个你拿着,我们用这个来认!”说完从包袱里另外抽出书递给福乐。其实,那只是个残本,线装的书本拆走了一部分,装订线草草在书后打了个结。
“这是兵书,有一半在彦旗那里,”说着她将书翻开,得意地说,“你看这字怎么样?我写的,等这次去洛阳就可以与彦旗抄写的那半本订在一起了!”
“彦旗?”
“哦,我师兄的弟弟……别误会,他可不是我们师门的,我只是和他说好一起练字,我比他写得好!”说着说着魏桓便自顾自抱着那半本书笑起来。
福乐还未从茫然中找到合适的情绪予以反应,便听到车后远远一个声音喊道:“皮厚!你怎么不和你师兄比!”
无所不在的师父终于忍无可忍了!
“云霓,别闲着了,帮我把这一季的降雨量算好,我已经算了一多半了算纸就在包袱里。不然你就下来走路吧!”
魏桓黑着脸不吭声了,把兵书递给福乐,默默地去摸包袱里的算纸,靠着车驾,仔仔细细算起来。
到长安的时候正是傍晚,天边太阳的余晖未尽,长安巍峨的青灰石墙在满天红霞里发着细绒般的明辉。
魏桓自记事起便随父亲治水,行走过黄河和长江的诸多险要之地,大都市却是从未见过的。
一年多前勿尘和彦旗兄弟告别去往长安时,魏桓还远远想不到皇都是这样的恢弘气象。
高耸的城门直冲云霄,城门外一队银铠的卫兵齐齐整整地排列着,城门人来人往酒旗招展,如此种种都引起魏桓的无限遐想。
她跳下车,拉住魏宁的衣袖指着街边琳琅满目的商品央求道:“爹,我要吃这个,还有那那,有凉皮……还要买这个,这个布老虎好看,糖人也好……”
“我家云霓是恨不得将个麻袋背背上!”魏宁无奈笑道,“好好,都给你买,让你把麻袋都装满!不过如今你爹身上一文不名,得赶快找到你师兄住所,让师兄带你来买!”
“勿尘?”说到这个钱串子吝啬鬼,魏桓一脸嫌弃,“还是让他孝敬你银两,你带我来买吧,我看不得他掏出铜板心口滴血的样子!”
魏宁哈哈大笑,然后伸手王拐角一处院落道:“勿尘给的地址应该就是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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