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晚了,便对书语道:“去吩咐厨下,给我们三个一起做饭,我们就不过去前院陪大伙儿吃了。”
书语应了一声,又问道:“那该怎么回老太太?”
马秀英道:“就说我学女红入了迷,忘了时辰了。”
书语点头又应了一声,这才下去。
这时书文点起几盏灯来,正要过来收拾桌子,只见门帘一掀,却是月痕走了进来,见到周芷若和沐英仍在马秀英这边,便先向马秀英行了个礼,然后对周芷若道:“姑娘怎么还在这边,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我们快过去吧。”
马秀英道:“今儿她们两个不去啦,只陪着我吃晚饭。”
月痕点了点头:“既是如此,奴婢便在下面候着,等姑娘和英少爷一起回去。”
马秀英道:“便是如此,你且先下去,与书语书文她们一处吃了吧,左右你也曾是这里的人,也不必拘束。”
月痕应了一声,又向马秀英道了声谢,便退了下去。
不多时,书语和书文、月痕,纷纷端菜上来,三人坐着正要吃,那边门帘一掀,郭母的丫环春枫提着一个食盒过来,对马秀英行了一礼,道:“老太太让我端两个菜过来,给小姐和姑娘还有沐少爷吃。”
马秀英笑道:“老太太可真挂记着我们。”
春枫笑了笑:“可不是呢,一听说小姐和姑娘都不来,马上就让厨下加做了两个菜,还着我小心送来,生怕凉了。”
周芷若也道:“真是谢谢老太太了,对我们这么关爱。”
春枫对周芷若道:“姑娘也不必太客气,您如今也算是咱郭府的主子了。刚才大少爷说您和郭七言谈间似乎太注重乡情,没什么规矩,这主仆又分,还是要有的,不然没的让人耻笑。”
马秀英的脸色变了变,看了一眼周芷若,周芷若却是神色如常,对春枫笑道:“多谢姐姐教我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春枫低头道:“奴婢也不过是个下人,姑娘也不必太客气了,不然像郭七那样被革去半个月的月例银子,我可吃罪不起。”
周芷若一愣,这才知道原来刚才自己对郭七态度和善,反而让郭七受到了责难。不过,看春枫的样子,可能与郭七关系不错。只是,她这份不满,到底是针对自己,还是郭天叙呢?
——唉,多数是自己吧!自己怎么也算是个外人,郭天叙是大少爷,这种差别一眼就看出来了。
马秀英道:“芷若妹子和我一样,都是体恤你们这些下人的,反倒惹出你们这些没尊卑的心生怨恨。我明儿便回了老太太,且送你回去,也免得你在这里受人欺凌。”
春枫扁了扁嘴,跪下道:“春枫也是一时失言,求小姐饶了我吧。”
周芷若也道:“姐姐不要难为她了,我才来郭府,并不知这里的许多规矩,春枫也算是教了我呢。”
马秀英其实也是仁善之人,见周芷若没有出言,也就罢了,只是对春枫道:“你先回去吧,以后再被我听到你乱嚼舌头根子,仔细你的皮!”
春枫忙低头退下,旁边的书语便道:“春枫便是常倚仗着老太太宠着,时常对我们这些下人颐指气使的,她定是欺周姑娘新来,所以才敢这样说话。小姐你平日里待下人也太好了,若是在二小姐面前,她断不敢说这话的。”
书语所说的二小姐,指的就是郭子兴三弟郭子明的女儿郭天香,她比马秀英小一岁,但是年仅十五岁就嫁人了,而且是远嫁,数年未归了。
周芷若问道:“怎么,天香姐姐为人很是严厉么?”
马秀英笑道:“她那时年纪小些,有些嘴上不饶人的,如今她年纪大了,想来也会变的。再说妹妹与她也没什么交集,不必管她,有什么事,都有姐姐我呢。”
周芷若笑笑——这马秀英的确是聪明的,自己才张嘴,就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
虽然周芷若也不见得怕了什么人去,但也不想去招惹什么是非,只想着在郭府躲过即将到来的一场造反而引起的乱事,然后等到事态稍平,就躲到四川去。
郭母送来的两个菜,也都是清淡的,但是味道却都很好,周芷若和沐英吃罢了晚饭,便也就辞了马秀英。
本来马秀英还想多留周芷若一会儿的,但是周芷若想到今天陪着马秀英一天了,也没和沐英单独在一起过。沐英毕竟还是个孩子,还是需要好好抚慰一下他的小心灵的,不能总是把他丢在一边,于是就道:“不了,我们今儿也乏了,还是想要好好歇一下。”
马秀英一想也是,上午和午后跑了两回北厢房,又跑前院后院地跑了两遭,这两个孩子也的确是累了,便让书语陪着月痕,一起送二人回去。
回到房中,周芷若问月痕道:“今儿我们都不在房里,有什么事么?”
月痕道:“二太太着人送来了月例银子,今儿已是十五,便支了半个月的,姑娘和沐少爷的月钱都是五两银子,半个月就是二两五钱,再加上这半个月的炭火钱,还有姑娘的头油脂粉钱,一共是八两,都放在姑娘房里的柜子里了。”
周芷若点了点头,问道:“你的月例钱是多少?”
月痕道:“我原是一贯零二百钱,月初时在小姐那儿已经领了,现在我伺候姑娘和少爷,二太太恩赏我,本来该是一两银子的,现在提到了一两五钱银子。丰儿和玉儿是一贯零二百钱的,明儿还会有两个粗使丫环来,她们都是八百钱的,也都在月初领过了,不必姑娘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