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秣确实是老古董,差点就被陈列入博物馆的那种。
飞机的舷窗都是封闭的,秦秣虽然坐在窗边,也不能实现初时那种挥手抓一把白云的幻想。
那也确实是幻想,如果实现就必须付出生命为代价。
人类的肉体很脆弱,但思想很强大。
秦秣将手抚上透明的窗面,感觉着那一边的青冥浩荡,忽然轻笑出声。她还是在幻想,幻想着这个穿越者加入不是秦秣,而是指天狂言“仙之人兮列如麻”的李太白,那么他会才此时此刻有何感想?
高空之中其实很难看到云朵,望天也只是一片空茫。秦秣已经有些失望,不知道李白若能登机飞天,他会是狂歌一曲,或者同感失望?
忽然间秦秣彷佛感觉到了什么,她侧过头去,就正望到斜对面的一个人。
那是一个皮肤很白的棕发男孩,蓝眼睛高鼻子,下巴有些长。他在西方人中宣誓秀气的,此刻正出神地望着秦秣,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秦秣收回视线,就见坐在邻座的导游舒佳嘻嘻一笑,轻推她打趣道:“秦秣,那个人盯你看好久了,你说,是不是我们东方姑娘的魅力太大了啊?”
秦秣摇头道:“不是,应该是别的原因。我觉得他……有点奇怪。”
卷四:千山万水一线间 六回:深秋
从希斯罗机场步出,秦秣再次被震撼了。
当真正踏在异国的土地之上,满目皆是一片红蓝黄绿、千般姿态的时候,她才知道,什么想象都是苍白的。
这不是图片,不是文字,在这现代化的冰冷与大气当中,只如秦秣般穿越千年而来,才能知道这样的落差是一种怎样的苍茫。这些建筑高大华丽偏又线条简约,抬眼望去,穹顶好似要取代天空,狂妄且端凝。
秦秣走在同行而来的同胞们中间,只觉得异国土地上的黑发黄皮肤格外亲切。
同行的包括她自己在内,一共是二十八人。人数很少,所以互相之间熟悉起来也很快。领队是个叫邓立柏的中年男子,两个导游一个是舒佳,一个叫石可,都是充满活力的年轻女子。游客们多半是二十岁到四十几不等,其中秦秣年纪最小。
其实按照团队计划,这次是英国七日游,而非剑桥七日游。毕竟出国不容易,哪有泡在剑桥一个小镇整整七天的道理?不过柯教授与邓领队私交不错,他帮秦秣做了担保,秦秣便得到了一个单独行动在剑桥的机会。
他们是先从C城到上海,然后才转机来的伦敦。出发时在上海是下午一点多,此刻到了伦敦,却是中午一点不到。
舒佳扬手说:“亲爱的朋友们,为了给大家倒时差,我们的路线是这样的。等会先坐火车,只需要一个多小时就能到剑桥,我已经为大家在那里订好了酒店。那里书香浓厚,我们宁静地休息一晚,明天游览一天,后天就出发去巴斯。巴斯非常适合休闲,停留一天之后我们再去利物浦,最后从利物浦回到伦敦,在这里有一天半的时间,购物和参观两不误。怎么样?”
舒佳给出的路线众人早已知晓,此刻不过是再重复确认一遍。游客们当然不会再有什么意见,秦秣也盘算着很快就能到达剑桥了。
虽然不能跟着团队在英国游览到更多的地方,但秦秣并不觉得遗憾。她不喜欢匆匆奔忙的感觉,七天时间,他们的行程安排实在太紧。单独留在剑桥更好,她可以悠闲地领略那座八百年古镇的风光,去细细感受那一分分历史遗留下来的痕迹,品位东西之别,古今之差。
一所大学,能够有八百年的历史,那想必也绝不是短短七天就能看尽的,秦秣尽可不必担心无聊。
况且方澈就在剑桥,秦秣觉得自己有必要在六天时间内好好监督一下他的伙食,省得再有人为他变瘦而叹息。
东方的古典与西方的古典确实风格迥异,当秦秣拖着小拉杆箱,与共游的同胞们一起踏入这座以大学为名义的小城时,恍惚就感觉到自己跌入了无数空间与图画的交错之中。
这一天的天气非常不错,带着深秋时候的天高云淡。而午后阳光懒懒散散,照在小城古老的英伦建筑之上,洒过一片绿色和黄色交杂的树叶。
剑桥名为市,但其实更应该被称为镇。她没有城市的喧嚣,建筑普遍不高,只是大部分都能让人感觉大文化的庄严肃穆。
舒佳定的酒店正位于剑桥月基督公园的对面,一行人说说笑笑,悠闲地步行过去,只觉风光明丽。一路上游客不少,也有许多或者来去匆匆或者步履从容的剑桥师生。
尤为有趣的是,护城环绕的剑河之上漂流着不少小船,总有年轻的男子撑着长蒿,划动那一圈的波光粼粼。
石可笑嘻嘻地说:“看到没,在那里划船的有好多都是剑桥的高材生哦,一个个都是帅小伙子。过去坐船只要15磅一个人,也许还能砍价。”
众人嬉笑出声,互相打趣,也有几个年轻的女白领对此颇为意动,准备放下行李之后就到剑河游船。
舒佳是导游,那口才自然极好的,她用非常诱人的语调说:“当年徐志摩也曾在这河里撑过长蒿,追溯他那个年代的梦想。我们过去游船,说不定抓一把水草都能邂逅一段康桥诗话呢!”
善意的笑声随之连串响起,众人一路行车的疲惫也在这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