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两人同去了机场,却是方澈送秦秣,而不是秦秣送方澈。
时间很仓促,秦秣本来是计划要好好为方澈饯行的,但她此刻忧心秦云婷,也顾不得那些浪漫,只是急匆匆地说了句:“一路顺风,好好保重。”
方澈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秦秣就返身走进了登机通道。
她的背影快速湮没在人群中,明明是方澈送她登机,那送别的话却由她说出,莫名的,冲淡了离愁。
卷四:千山万水一线间 六十九回:责任
秦秣在机场见到秦云婷,就见她披着大波浪的卷发,穿着针织衫和丝质短裙,依然窈窕美丽,只是脸色有些憔悴。
“秣秣,我带你到处走走吧。”她挽住秦秣的手,低头淡淡一笑,好像昨天所说的那些不过是一个笑话。
秦秣便按捺住心中的焦虑,也不提及她怀孕的事情。
因为时间还早,秦云婷就直接带着秦秣去了故宫。她走路的时候有点失魂落魄的样子,拉着秦秣说:“北京有很多地方可以看看,你要是想旅游的话,得在这里住一个月。”
这个时候秦秣当然不可能在北京长住,她这次过来连休假都没请,算是逃课的。再过不久,H大就要举行期末考试,秦秣还没有缺考挂科的想法。不过秦云婷若是执意要留她在身边,说不得秦秣就该考虑考虑改变计划,缺考一次了。
故宫的红墙连绵压抑,它用繁华与破败在历史上书下了重重的一笔,多少年来,风吹雨打,仿佛老去。
秦秣却实在没什么心情感怀古今,汴梁的皇宫与北京的紫禁城相差太远,现在也不是个欣赏风景人文的好时机。
“他在经常在那边搭着个画架子画油画。”秦云婷低声说:“这里很偏僻,一般很少有人过来,我第一次遇到他,觉得有点眼熟,后来就忍不住常常往这里跑。他跟我一个学校,学的是生物工程……”
秦秣眼见秦云婷神情茫然,言语乱七八糟,心里就酸涩一片,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想了又想,秦秣有些干巴巴地蹦出一句话:“他真是个怪人。”
“他就是怪人。”秦云婷苍白的脸上微露笑意,“他这人奇怪得不得了。你听我说他在故宫架着画架画夕阳,一定以为他这人很浪漫,画画也很厉害是吧?其实根本不是这样的,他画画很难看。后来我忍不住问他,你都不会画画怎么还做出这幅样子?”
秦秣顺势提问:“那他的回答是什么?”
“他说,他失恋了,因为女朋友嫌他整天满口的分子式,没有一点点浪漫细胞。”秦云婷叹了口气,“所以只要不下雨,他都会跑到这里来画夕阳,然后培养浪漫细胞。他说他寝室的哥们告诉他,这一招很管用,可以吸引到最漂亮的女孩子自动送上门。”
秦秣摇头笑笑:“那人一语成谶。”
“我要是不被吸引,岂不是说,我就不是最漂亮的那个女孩子?”秦云婷颇有些自嘲地意味,“不过我就算是飞蛾扑火了,也照样不是最漂亮的那个。”
秦秣想起她从前最喜欢说的一句话,正好就是“我是宇宙超级无敌美少女”,心里头便压着沉沉地一团情感,格外难受。
“你都说了,他肯负责。”
秦云婷倔强地咬了咬下唇,轻声道:“我不要他负责,我不是他的负担,也不是他的责任。这个事情,不怪他。”
秦秣眉毛一扬,语气稍转严厉:“姐,你肚子里的孩子难道是凭空出现的?”
“那天是很多同学聚在一起喝酒,因为要毕业了,大家都很伤感,所以灌得特别严重。”
秦云婷声音转沉,压着一点痛苦,“大家全都东倒西歪的,我送他回去,看他倒在沙发上……”
她顿了很久,终于还是断断续续地把事情讲诉清楚。
无非就是那么回事,那一日醉酒,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男孩子醉得不省人事,女孩子却还要三分清醒。秦云婷暗恋苏凌杰,到了半醉半醒的时候,便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于是稀里糊涂地去亲他。
她倒是没有要献身的想法,只想着既然是在梦里,那么稍稍放肆也无妨。
苏凌杰有着男人的本能反应,感觉到软玉温香在怀,便在神志不清的时候反客为主,于是酿下大错。
发生了这种事情,如果挨个女孩子,说不定立马就逮住机会要他负责了,但秦云婷却总觉得自己是在趁人之危,吃了亏也活该受着。
秦秣面对她这样的逻辑,只觉得浑身无力。她心中疼惜,又觉得在这个问题上,无法劝解。秦云婷有她想要坚持的东西,秦秣又如何忍心去打破她所坚持的那点纯粹?
但秦秣终究还是带了点逼问的意味,说:“你既觉得你是趁人你趁人之危,又觉得你吃了亏,那到底是谁吃亏?”
“两个都吃亏。”秦云婷苦笑,“他很内疚,而我酿下苦果。”
秦秣只能无奈地陪着她继续逛故宫,逛过中午,两人吃了中饭,秦云婷又提议:“我们去爬长城怎么样?”
因为来得匆忙,所以秦秣是轻装上阵,两手空空,什么行李都没有。饶是如此,她也不觉得自己还有精力去爬长城。
只看秦云婷这副萎靡不振的样子,秦秣就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一咬牙,点头答应。
两人搭车到得八达岭长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秦云婷沿阶而上,步伐很快,秦秣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追着,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超出负荷,跳出胸腔来了。
“大姐,不带你这么折腾人的!”她干脆用手撑着腿,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