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是大雪纷飞,冰天雪地,屋内,灯光摇曳,一室晕黄,小火炉里的炭火燃得正旺,在静谧的空气中,发出一阵阵“哔啵”的声响。
时辰已近戌时,从婚礼仪式被象征性地完成,绮罗被送进洞房起,王府便没有一个人来过,连丫鬟仆从也不见人影。
绮罗让若水和玲珑隔壁屋(。3uww。)整 理陪嫁带来的医书,她则一个人待在这所谓的新房里,为新婚而挽的发髻已散开,墨发铺洒在肩头,此刻,她微微侧着身,素手托腮,就像过往未出嫁前每一个夜晚一样,捧着一卷医书,就灯而读。
她也早已脱下了那身极具讽刺意味的嫁衣,换上自己平日惯穿的青色衫裙,容颜虽素淡无奇,眸光却潋滟清雅,远远看去,竟是有一种难以用言语描述的绝代风华,宛如一朵漂浮的青莲,虽长于尘世,却不染丝毫世俗尘埃。
风,似乎越来越大了,夜,也越来越深。
院子里早已铺了厚厚一层雪,窗前的那几杆翠竹上也已被白雪覆盖。
突然,一扇未关紧的窗被狂风撞开,绮罗一惊,抬眸看去,一阵夹着雪花的冷风猛地灌入,长发被拂乱,灯火在风中明明灭灭。
她原本要起身去关窗,可是当她走到窗前,就在看到这样一幅冰天雪地的画面时,竟是看得有些痴了,她定定凝望着屋外那漫天飘洒的雪花,秀美的黛眉微微凝起,眸光沉沉,一如这深深夜色。
狂风怒号,吹乱了她长及膝的墨发,风拂在脸上,刀割一般疼痛,可是,她却恍若未觉。
思绪,渐渐飘远,那一天,似乎也是这样的天气……
腊月,总是医馆最忙碌的时候,尤其是对于庄家医馆这样经常举行义诊的医馆来说,更是如此。
同往年一样,自从下过第一场雪,医馆内便多了许多因受寒冬之苦而患病的贫苦百姓。
而这些百姓如此相信庄家医馆,不仅仅是因为这里的诊金低,也不是因为庄大夫的医术有多高明,却是慕庄大夫弟子庄绮之名而来。
在这帝都城内,庄大夫的亲授弟子庄绮青出于蓝,其医术之精湛,医德之高尚早已是街头巷尾人尽皆知。
而这位庄绮,自然便是绮罗的化名了。
这一日,绮罗像平日一样,扮男装在医馆内为病人看诊,午后,城西李员外的家仆急慌慌跑来,只道是李员外忽然发了急症,请了她出诊,绮罗带了若水前去,一直忙到了掌灯时分方才回到医馆。
而她刚回到闺阁,脱下沾了寒气的衣袍,便见庄大夫一脸凝重推门进来。
自从七年前他们定居在南川国帝都城内,远离了过去那些年四处颠沛流离躲避追杀的日子,除了那次爆发大瘟疫死人无数之外,她便再没见义父脸上出现过这样凝重的神情。
那一刻,绮罗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而当庄大夫拿出那幅绘有荼苏花的绢画,告诉她今日有人拿着这幅画寻来了医馆,她的心便猛地一沉,那时,她便知道,她们这七年来好不容易过上的安定日子终于到头了。
果然,当她们舍弃了一切,连夜匆忙逃离帝都,却发现城外十里灯火通明,四处都是严阵以待的官兵哨卡,说是有人状告庄氏医馆卖假药医死了人,现在官府要捉拿他归案受审。
庄大夫当即被抓,而她们,也自然被遣送回了医馆,被官兵严密看守不准踏出帝都一步。
就在她心急火燎,为救义父想尽了办法却依然无能为力,就连见一面都难若登天时,第二天,庄氏医馆里来了个青袍客,指明见她,说是只要她能劝庄大夫交出荼苏花,便可保他无性命之忧,即刻便可销案,否则,只怕人证物证俱全,三日后便要菜市口问斩。
这个青袍客,六年前帝都发大瘟疫时,绮罗曾见过他一面,她知道他是睿王秦惊鸿的谋士,姓胡,人称笑面狐狸。
而到此时,她才终于知晓,想要荼苏花的,原来是睿王。
难怪他能那么迅速地调派官兵,又能如此不露痕迹安插了个罪名将庄大夫抓进了天牢。
好个人证物证俱全呵,让那些曾经受过庄氏医馆恩惠医治的病人反口咬义父一口,让她连为义父洗刷罪名的机会都没有。
这就是这位
正文 药中之王
想到这,绮罗唇角不禁勾起一抹苦涩的笑,眸底瞬即划过一丝黯然。
她的脸被冷风冻得有些发青,可是一对星眸里却像是蕴着两汪泉水,在雪光映衬下,显得愈发明亮。
窗外,大雪依旧纷飞,寒风中,她衣衫单薄,却不感到寒冷,任墨发在身后飞舞,她抬手,抚上自己精巧细致的耳垂,那里,戴着两颗外形似莲的漂亮青碧色耳钉。
耳钉不过普通珍珠大小,和寻常的耳饰并无多大区别,可是当你仔细去看的时候,却会发现那一重重栩栩如生的青色花瓣正密密绽放着,层层包裹住中央那颗闪耀着金色光晕的花心,真正是巧夺天工。
这便是名动天下,令所有人为之着魔疯狂的荼苏花了!
娘亲当年将它们交给她的时候,便是郑而重之,她说荼苏花只生长于海外荼苏岛,乃药中至圣,花中之王,其色妍丽多姿,可活死人,肉白骨,续命百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