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公子,你想要和我说什么?”眼里的羞赧一闪而过,容温云接过他重新递来的酒,平举于胸前,掩袖慢慢喝了:“还请直说。”
“王君,在还未见面时,紫蓿便很羡慕你,王爷那句诗在京里传得沸沸扬扬。贤王爷唯一的女儿竟把一个抛头露面其貌不扬的男人娶做主夫,还百般宠爱,”紫蓿右手微抬,做了一个很是随意的动作:“世人都说沁王爷捡着破烂当宝贝,我却很想见见被妻主视为寒梅的王君你。”
“这世上的事本来就是口耳相传,名不副实的有太多,只可惜……王爷和王君却都不属于那其中……别家妻主瞧着紫蓿目不转睛,沁王爷却只对你体贴入微……”
“羽、王爷她对歌舞并无兴致……”
他有意要打破紫蓿一个人陈述的尴尬,面前的人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像是在一点点回想当日的情景:“王君一人独坐,边上多少权贵来来往往,对王君多少都有些鄙薄,王君却只是把背绷得挺直,既不卑微讨好,也不孤芳自赏……那时候,我真是羡慕极了。”
“紫蓿也算出身世家,琴棋书画都是专人教习,却比不上王君你自在、欢喜之十一,”紫蓿对他眨了眨眼,做了一个让他住口的手势:“王君,听我说完吧。”
“我明知道沁王对你情深意重,却屡屡试探,对王君更是百般不敬,多番嘲弄,王君心里可是怨我到了极点?”
容温云略微惊疑地抬头看他,迟疑了片刻才摇了头:“容某听到过的闲话有那许多,并非自紫公子才开始,想来也不会到紫公子这里就结束,若说怨,温云哪里怨得过来?”
“王君的性情,真叫人费解,紫蓿每每出言嘲讽,您分明在意得紧,心里却偏偏不怨,初时我以为沁王只是怜你,现在看来,似乎并不只是这样呢。”
紫蓿第一次对他用了敬语,容温云目光一顿,看向他的时候也带了一些探究的意味:“紫蓿公子,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王君何出此言?”
容温云看了他一会儿,才移开视线,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既然紫蓿公子无事,可否容我先行告辞?小儿惯来早睡,我想回去照看他。”
“王君——沁王懂你,别人未必就懂,沁王觉得你值得,别人未必就要这般认同……”
容温云脚下步子慢慢停住,维持着背对他的姿势没有转过身来,只听得他在身后吃吃一笑,声音里已恢复了往日的七八分魅惑。
“紫蓿也想看看,您到底有多值得,王君,来日方长……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是重逢之期,希望到那时,王君还能像现在这般……”
若是对华羽衡还不死心,为何要随着使臣回北戎?若方长的话真的只是临别祝愿,为何那“来日方长”四个字,清晰到叫人忽略不得?
即使没有回身去看,他也能够想象,那个自称“紫蓿”的男人,定是一脸笑意,满满当当地不见分毫瑕疵。
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王君,若是有什么难处,不妨对小王爷说清楚,”老账房看了看兀自失神的人,又瞧了瞧手上的账册,虽然很是不忍心,还是开了口:“可这府里的帐若是出了问题,不知得牵累多少人……咱们慕容王君在的时候,从不曾出过这……王君是不是忙不过来?”
容温云心中一震,自从北戎与凤华王朝订下盟约,华雅贤便陪着慕容耀回慕容世家小住,府中一切事务便都交由他处理。华羽衡忙着朝务,醉客乡的事他也放不开手。
只是事情虽多,也不是毫无章法的,两边的事他都是熟悉的,也自信能够分得开。然而手上的账册被圈了一块出来,醒目的错误数字赫然提醒着他犯下的错。
王府里进项和支出,都关联着府中众人的生计,往重里说,就关乎着沁王府的兴衰。可他竟然把整个月的进项算岔了。
“对、对不起……”
老账房轻轻叹了一声:“王君不妨休息几天,这里就交给老朽吧。”
“韦先生,我会把钱补上的,我、我回去划钱过来……”
“王君……”韦立文皱了皱眉:“这倒不必,数目也不大,只是您最近身体……”
“王君?您在这儿,王爷找您很久了……”门外响起了华风低沉的声音,话音未落,华羽衡已经跟着走了进来,见到容温云果然在,便弯起眉笑了笑。
“怎么还在这里,回去歇着吧……”
“我……”连着几日来两人都是忙忙碌碌,躺在床上也只是寥寥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