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究竟是什么?
当日黄昏,两人终于进入了原始森林的边沿区,树木开始茂密起来,其中的“德拉色纳”树,高达四十尺以上,树干通直,树皮呈储白色,叶子形状如剑。凌渡宇特别留意它的原因,是因为这被誉为“砍不死”的树,有着最顽强的生命力,即管被砍倒后,它的根部还会重新长出时来。假设把砍倒的树干锯成小捧,放上三,五个月后,再把它埋在土里或插在水中,只需十几天嫩芽就会从木棒的顶端茁长出来。
生命的力量令人惊异,说起来,人的生命无论在时间和持续力上,比起植物来是脆弱得可怜。“
为什么同是生命,却有这种区别?
人的生命,和植物的生命有何不同?
这问题不断困扰着凌渡宇,艾蓉仙一句说话,使凌渡宇思想开阔了一个新的天地。
途中凌渡宇打了一只野鸭,艾蓉仙负起烧烤的责任,凌渡宇则走进林木的深处,不知干什么。
不一会凌渡宇回来,手上抓着一大把肥厚呈花色的树叶,也不知是什么植物。
凌渡宇从行囊取出一个铁盆,把树叶用力扭,树叶在扭榨下,滴出奶白色的汁液来,注满了小半盆,向艾蓉仙道:“小姐,请脱下靴袜。”
艾蓉仙呆了一呆,这军靴和长袜是凌渡宇千叮万嘱要穿上的物品,据他说可避去蛇虫的侵袭,闻多下仍顺从地脱了下来,奇怪问道:“干什么?”
凌渡宇指着她又红又肿的纤足,道:“这汁液有舒筋活络和消除肿痛的妙用,是你目下的救星。”一边把汁液涂在她苦不堪言的脚上,又为她按摩小腿。
一种清凉入骨的感觉,随着凌渡宇的按摩,深深地传入近乎麻木的双足神经去。艾蓉仙舒服得呻吟起来,道:“请你再给我采它一大把,我愿付出任何代价,把它们背在背上,走到宇宙的尽头,甚至通过黑洞,走往另一个世界去,懊:它们叫什么名宇?”
凌渡宇道:“阿达里斯,意思是疲累者之神,这是俾格米人给它起的名宇。”
艾蓉仙心中默念,这是个多么美的名宇,忽地发觉凌渡宇眉头深锁,苦苦思索,自从今早谈及黑洞以来,他时常都是这副表情。
艾蓉仙轻呼一声,叫道:“你想什么?”
凌渡宇默然不语,好一会才道:“我想起一个数千年来便存在的问题,就是如何超脱生老病死,成仙成佛,在西方的宗教来说,便是进入天堂福地。”
“你今天的说话引起我思想上很大的震撼,无论古今中外,每一个宗教,从日常的善行、虔诚的信仰以至苦行、冥想、修炼,都强调把精神的力量不断提高,这可能表示精神力量可在某一刹那,跨越了宇宙和宇宙间的界限,使人能以某一形式,通往另一些宇宙去,这是否就是道家所说的成道、佛家所说的成佛、基督所说的升天。”
“而且最特别是一点,无论那一种宗教,大多数强调禁欲,这世界还有什么东西,比‘性能力’更代表生命的力量。道家在这方面更是清楚明白,整个成仙成道的捷径,正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用现代的术语说,就是把‘性’的力量,转化为精神的力量,这是否说,人类进入另外的宇宙的唯一方法,就是利用无穷无尽的生命力,开拓出一个人为的黑洞,逃离现在的空间。所以历史上虽有无数的记载,说有人白日飞升,有人成仙成佛,但却从没有人回来告诉我他们成功了。因为他们已到了另一个宇宙的层次内。
艾蓉仙目瞪口呆,不知怎样回答他,
凌渡宇续道:“西藏密宗所说的田妇双修,其实是另一种形式去修炼和发挥生命的力量、性的力量,中国道家所说的‘性命双修’,正是性的力量和精神力量的结合。”
性的力量可以使新生命诞生,也可能使人超脱这宇宙的局限。
一阵烧焦了的气味传人这两个沉醉在生命之谜内的人,艾蓉仙整个人弹了起来,惨叫一声道:“糟了!”急急赶去抢救那烤焦了的鸭子。解情况第二天走了三个多小时后,树木已茂密非常,很多时须用军刀开路,使他们的速度慢了下来。树木参天,阳光一柬一束从树顶枝叶稀疏处洒射下来,如在梦中。
两人一边走,凌渡宇一边向她介绍各种特别的植物,例如奇怪的“握手花”,一摸花朵,花瓣便合起来,把你的手“握”着;其他如吃了会令大犀牛也人睡的木菊花;能在瓣叶的针孔分泌香脑油,使人酝酿欲醉的“醉草”;有着向日葵一样的向阳性,不过因为在赤道以南,太阳总在北方向它照射,故此花朵总是指向北方的“哈斯盟斯”花,都令艾蓉仙眼界大开,忘记了双脚的疲累。
黄昏时分,他们在一个林间的空地扎营。
凌渡宇的面色有点苍白,默默地设立住宿的营帐。
艾蓉仙趁个机会,温柔地问道:“你不舒服吗?”
凌渡宇摇摇头道:“不!我没事。”
艾蓉仙道:“不!你一定有心事,是不是我开罪了你?”
凌渡宇拉起她柔软的玉手,安慰道:“不用多心,问题不在你那里,我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就是一踏进了这原始森林后,便像每一刻都在某一种监视下,使我心神困惑。”
艾蓉仙俏面煞白,呆道:“那怎么办,是不是猎头族?”
凌渡宇失笑道:“不是!没有人可以监视我而不被我觉察。”跟着向四方搜视,好一会才道:“我的第六感觉告诉我,那种监视来自每一株树、每一个花朵、每一条小草。我再也不能以从前的眼光去对待它们,奇怪!为什么往日在树林内我从没有这种感觉,现在却是那样真实和强烈。”
艾蓉仙打了个寒战,压低声音道:“难道是树林的精灵,藏在植物内监视我们?”
凌渡宇不想令艾蓉仙太过惊怕,话题一转道:“明天午后我们会抵达刚果河的支流,深入蛮荒的探险大业亦将展开。”
艾蓉仙欢呼道:“刚果河!我可以洗澡吗?”她是个很易快乐的人。
凌渡宇断然拒绝道:“不可以!”
艾蓉仙失望地望着他,她已四天没有沐浴了,这几天在酷热下步行,几乎未停过出汗。
凌渡宇泛起促挟的笑容道:“裸泳却仍是可以的。”
艾蓉仙松了一口气道:“我不怕你看,但请凌先生谨守合约,眼看手勿动。”凌渡宇为之气结,不过他确是一诺千金的好汉,只好从另一个角度展开反击,收复失地,悠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