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觿说,“不如你们去引狼族,我们在冬棠岭设伏。”
在峻榞打仗的人都知道:谁的人马靠近狼族,谁就最危险。也许还没把狼族赶到冰桃谷,就被修鱼亮的大军给消灭了。躲在暗处才是最安全的。
“北关在龙焰山一带藏有驻军,要布置这么大一个圈套需要潜伏很多兵力,特别是弓箭手,你们有吗?再说狼族,他们目前的头等大事是摆脱瘟疫,急去南岳求医,如果能抓到你,就等于拿到了去南岳的钥匙。你对他们的吸引力比我要大。”
“二叔,设想一下这样的情况:我带着人马千辛万苦地把狼族引到冰桃谷,而您却没有伏击,而是坐山观虎斗,到最后两败一伤时,您再出兵赚取渔翁之利。一口气消灭两个家……嗯,这个算盘打得不错……”贺兰觿两手一摊,“可惜我没有那么傻。”
“既然是南北联合,”平鲸王笑道,“就必须建立起信任。战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你怕我坐山观虎斗,我也怕你跟狼族结盟。听说你已收服了北山家,光头兄弟现在跟着你混了?”
“所以我们的关键词是‘信任’二字。可是二叔,我能信任您吗?”
“只要你助我消灭狼族,我愿意遵守南北协定,保证今后北关狐族未经许可,不踏入南岳一步。”
“这不算是条件吧?”
贺兰觿笑了,“南北协定本来就有,北关狐族本来就不能随便踏入南方。”
“那我就向你保证更加严格地执行这个协议,严惩偷渡者。”
“还有呢?”
“你放弃在北关的权力,承认南北分治,承认我儿子贺兰翾为北关主君。”
“我已经公开说过,北关的主君是谁,由长老会自行决定。如果决定的那个人是贺兰翾,我不反对。”
这话必须留有余地,在北关有资格做主君的还有他的另一位堂兄贺兰翚,只要他还活着,就是一个绕不开的人物。幸好贺兰鶊是个要面子的人,以前曾反复向狐帝及长老会表示自己对王位绝无觊觎,不好出尔反尔,不然他早就做主君了,根本轮不到他儿子。
“很好。”
平鲸王道,“你的条件呢?”
“我有两个条件。第一,贺兰翾可以做北关的主君。如果他去世了,北关的主君将由我的孩子继承,不论是男是女。”
“这个……”平鲸王皱眉,“我有四个儿子……老大不在了,老二还在啊。”
“我不管您有几个儿子。就算我现在要做北关的主君,也是名正言顺。这个主君我让您的长子来做,过过皇帝的瘾,已经很大方了。”
“同意。”
“第二,我可以把狼族引到冰桃谷,但二叔您要向我证明您的诚意,证明这个计划里没有任何阴谋。”
“绝对没有。我愿以一只初生的白狐向先帝之灵献祭,以证实我的心意。”
贺兰觿身边诸人听罢心中一惊。
“狐祭”是狐族最古老的仪式之一,用于盟誓。提出立盟的那个人,会从自己家族的亲属中挑选一只初生不到一个月的幼狐,当众焚烧,认为幼狐的哭泣与惨叫可以惊动先帝。若有违约,必遭天谴。
这种残忍的仪式贺兰觿见过,但他自己从没有用过。
说话间贺兰翀解开身后的背包,从里面抓出一只毛茸茸的小狐狸放在地上。它的颈间有个绳套,贺兰翀将绳子的另一端系在木桥的扶手上。
那狐狸似乎刚刚睡醒,半睁着双眼,一脸无辜地看着众人。
贺兰觿深吸一口气:“这个——”
话音未落,贺兰翀已将一枚黑色的石籽塞入白狐的眼中。
众人不由得纷纷变色。
那是一枚丹石。
小狐狸还没来得及惊慌就发出一声可怕的惨叫,浑身扭曲,痛苦万状,不断哀嚎……
一股黑烟从它的双眼中冒了出来,像两条黑蛇在它雪白的身躯上缠绕,同时传来一股焦糊的味道。它的尖叫渐渐变弱,却越发毛骨悚然。身上开始出现一个又一个的黑洞,更多的烟冒出来,仿佛正在自内往外地燃烧……
很快,小狐狸就在滚滚的黑烟中消失了。
平鲸王抬起头来,看着贺兰觿,一字一字地道:“贺兰殿下,我的诚意,够了吗?”
贺兰觿半天没有说话。
“想想你的目标,再想想我的目标。我们谁都不想让狼族出现在自己的地盘上。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