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你能不能走慢些?我后脚跟都起水泡了,休息一下啦!”汉娜在心里嘀咕,她是不是人呀!走了两里路仍健步如飞。
“如果我的记忆没骗人的话,再走半公里会有个咖啡屋,里面卖的冰淇淋是世上最好吃的。”整个心都化在里头了。
童年的回忆一一浮现,历历在目仿佛昨天才发生过,当年发长及腰的小女孩已长成干练的都会女子,削薄的短发微带点波浪,像夏初的麦穗随风飘扬。
“不会吧!还要再走半里,难道没有巴士好搭?”她会先垮给她看。
“两个小时一班,假使它的步调维持在我离开的那一年,那么我们刚刚错过它。”奇怪,她怎么会有幸灾乐祸的感觉,一直想笑。
时间像是为月牙湾停止了,只有月牙湾外的人继续成长。
背着大包小包行李的汉娜已经开始后悔冲动的行为。“这是什么鬼地方呀!你们都不用交通工具吗?”
“不知道哪个伟人说这里是人间天堂,怎么一下子委缩成虫了。”早叫她别带那么多东西用不上,她偏是不听硬要把家当全搬来。
瞧她多清爽,三件衣服替换着穿,小岛上也有商店,有所欠缺再去购买,小小的行李袋挂在肩上就已足够,根本不需要一堆瓶瓶罐罐。
“我哪晓得看起来像天堂,实则是撒旦搞出来的把戏,专门骗无知的我走入地狱大门。”痛死了,脚上的水泡一定破了。
原来可恨的女人名字叫无知呀!
“别埋怨了,是你自愿跟来受死,我曾劝过你不要三思孤行。”可是她仍是十分豪气地说要抛父弃夫。
她是受骗了好不好,哪有每回“放假”都住五星级饭店,唯有此次例外。“住在这里的人怎么活?”
光走路就会走到脚断掉,还能干什么大事。
“我们骑脚踏车出入,有钱一点的开四轮跑车。”不知道她那台铃声特亮的脚踏车还在不在,
以不污染岛上环境为先,除了固定的几班环岛巴士外,大部份居民以脚踏车为主要交通工具,仅有少数“娇贵”人士以高级轿车代步。
她记得外形如象牙的月牙湾鲜有下雪时候,岛上有一半土地属于寒家所有,她和外婆住房子还得向他们租,每月租金她们付得很吃力。
后来她开始工作赚了些钱,才以高出市价两倍的价钱买下,前庭莳花养兰,后院则是菜圃及养些鸡鸭。
“那你算是有钱人还是穷人?”她可不想骑着脚踏车四处逛。
她那些昂贵衣服只适合高级宴会使用,苦穿上三宅一生的套装或香奈儿的晚礼服逛街,肯定会笑破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居民肚皮。
冲着她直笑的夏天踢踢爱猫可乐,一副很乐的神情。“做人要懂得认命,你看我开保时捷来还是法拉利。”
“噢!不要,我快死了,救我……”汉娜像垂死的乌贼朝夏天伸出求救的手。
谁理她,谁不知道律师是全世界最没良心的冷血动物。“你慢慢爬吧!我先进去喝杯浓郁香醇的咖啡。”
错愕的汉娜注视她消失在一座茅草搭起的小棚子,不是很大,大概只有二十坪左右,看来随时有颓倒的可能性,棚子旁边两棵大王椰子高高耸立。
她一定是在开玩笑,这怎么会是咖啡屋,说是路边的小摊贩也不为过。
不过她太累了,就算是稻草铺成的狗窝也不能嫌弃,能让她受苦受难的脚稍微休息一下,地狱的冷床也会变成玫瑰花床。
“咦!你们是观光客吗?我们这里很少有外人知道。”除了渔民和水手。
夏天看了老板娘一眼,随即热情的打了招呼,“嗨!乌龟,你不认得我了吗?”
“你是……你是……”世上只有一个人会昵称她乌龟。“夏天……”
“宾果,猜对无奖,我就是夏天,夏天回来了。”她把夏天带回小岛。
惊喜万分的老板娘笑得脸上多了好几条笑纹。“真的是你呀!好久不见了,打算回来看你外婆吗?”
“我外婆还好吧!没给各位添麻烦?”外婆什么本事都没有,找麻烦她是权威。
“还好啦!身子骨硬朗得不像七十岁的老人家,只是前阵子不小心拆了耆老的船屋。”她一想到那件事就想笑,那两个老活宝。
“还在斗呀!从年轻斗到老,根本没完没了。”只有死亡能终止。
她外婆二十一岁就守寡了,独力抚养三岁的女儿来到月牙湾,原本也算平和地建立起母女相依为命的生活,平淡无波地过了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