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氏却将人叫住了:“你慢着。我问你,她精神是尚好吗?”
那嬷嬷看了福晋一眼,被佟佳氏抓住了,又逼问一回,那嬷嬷忙道:“回侧福晋的话,是尚好。贵人精神很好,一定是能支撑的。”
佟佳氏道:“她必是要支撑的。你们办差要尽心,莫忘了,这孩子是睿王的骨肉,这孩子的额娘,是察哈尔族的郡主。察哈尔亲王的妹妹,若是有个什么闪失,你们也担待不起。睿王府的庶福晋生产若出了什么事情,你们也担待不起王爷的怒气。”
那嬷嬷连连称是,佟佳氏才叫她去了。
福晋不悦道:“你何必吓唬她?她要接生,若是吓出个好歹来,差事办不好,那才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佟佳氏浅笑道:“福晋方才也说过了,我是生过孩子的人,这里头变数极多,我也是清楚明白的。这接生的手艺,是越老越有的事情,便是这几句话也叫吓唬住的话,那也不配在王府伺候庶福晋生孩子了。”
“福晋若找来这么不中用的人,为此要是伤着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或者是伤着了主子爷的骨肉,那才是不妥当的事情。”
福晋越发不悦:“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存心中伤我找来的这些积年的嬷嬷?你想做什么?莫非是看着她有了身孕,将她的孩子视作眼中钉,想在这里捣乱,不叫白音平安生产?”
佟佳氏冷笑道:“福晋才是别有心思吧。素来内务府里,都有名册提供,福晋找来这些脸生的嬷嬷接生,难道不是惦记着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腹中的孩子吗?这里的事情都是福晋一手叫人包办的,好与不好,孩子和大人的性命都在福晋手中。”
“我和宁氏若是不来,福晋还不是想怎样便怎样了么?”
宁翘在旁边听着,心想佟佳氏这个侧福晋关键时刻还是中用的。
尽管佟佳氏是为了她自己的孩子们。但这样的私心若是能保住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的性命,让这孩子能留在养云斋,不被福晋抱走,那也是很好的。
在福晋与佟佳氏争吵的时候,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便挥手让那嬷嬷进去了。
福晋和佟佳氏争不出个输赢来,谁也不曾退让,这样的针锋相对,令屋子里的奴才们都不敢多说些什么。
宁翘先前的注意力都放在福晋的身上,并不曾注意别的。她发现佟佳氏与福晋旗鼓相当后,这注意力就慢慢放在了别人身上。
宁翘发现,哪怕是佟佳氏这样咄咄逼人,福晋的态度也并不慌张,似乎依旧是胜券在握的模样,眸中还是十分的从容甚至冷淡。
蒙嬷嬷也是一声不吭的。
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更是和从前的形象一样,沉默寡言的像个木头坐在那里。
或者说,并不是像个木头了。见过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巧舌如簧的模样,宁翘觉得,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这样的沉默,似乎就是在证实,不管佟佳氏怎么说,产房里面的结局似乎都是不会改变的。
她们一定是什么都安排好了。不管她和佟佳氏在外头守多久,都无法改变里面的结果。
宁翘站起来,她的动作或许在这里太过于显眼,一时间福晋还有佟佳氏还有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福晋道:“宁氏,你做什么?”
宁翘道:“奴才要进产房里去看一看察哈尔庶福晋。”
福晋拧眉:“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进去做什么?”
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道,“宁妹妹,我这个白音妹妹真正的姊妹都在外头坐着,你进去做什么呢?你也不曾有什么生产的经验,进去了也只是添乱。况且你年轻,产房血腥,若是进去吓着了,那咱们怎么跟王爷交代呢?”
“白音妹妹正生产,你进去了若有什么事,岂不是平白无故叫她担心?若是耽搁了她的生产,让她和孩子有了什么闪失,你又如何对王爷交代?”
“妹妹还是稍安勿躁,和我们一道在外头等吧。”
宁翘这里还未开口,里头又跑出来一个嬷嬷,满手是血满面惊惶:“福晋,福晋主子,庶福晋主子出事了。孩子的肩膀先出来了!”
在场的人里头,佟佳氏听着就先是一惊。
肩膀先出来,那就是胎位不正,这也不是一朝一夕才这样的。一定是生产前就胎位不正的。
佟佳氏看向福晋,还说她没有做手脚?
这孩子若是这样,怕是母子都活不了了!
“慌什么!还不进去伺候!”福晋呵斥道,“你们是做老了的接生嬷嬷,难道遇见这样的情形会没有法子?还不快进去想办法!那可是王爷的亲骨肉,必要保住万无一失!”>br>
宁翘眸光一凝,这是要先保孩子的意思了。
那嬷嬷转头就要进去,宁翘拿出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先前送她的短刃,直接抵上了她的脖子:“孩子肩膀先出来,你们预备怎么样?孩子将如何出生?”
福晋顿时恼了,喊人要来将宁氏拉开。
佟佳氏忙让人护着,宁翘带来的人也跟着过去护住宁翘,佟佳氏道:“还能如何?若要一起保住,这孩子就得先叫有经验的接生嬷嬷重新送进去,再正产位,然后重新再生。”
“若是要孩子,也得人手送进去,把孩子接出来。那这大人怕是就活不成了。命大活下来,也是病根子损伤不知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