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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密谋私盐贩卖（第1页）

南修仪今日来揽月间商议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他吸取前次的教训，穿着一身朴素低调的衣袍，又把素日带出门的随从给换了，本是打算悄无声息地来去，不成想正好可以派此面生的随从去劝架。“你看着些拉架，也莫要太过出挑。”

那随从也知自家主子这是在谈何等重要的事，万万不能引起旁人的注意，可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劝架，如何能隐蔽？“是，奴才定见机行事。”

随从面色发愁地退了出去。屋外的嘈杂依旧，门边更是不断有脚步声响起，南修仪心知是有看热闹的人在朝隔壁雅间靠拢，他眉间凝起冰霜来。热茶落入杯中，撞击出馥郁茶香，一杯茶被双手奉到南修仪面前，他瞧了一眼，冷肃的神色才稍稍化开。坐在南修仪对面的人早年间被南修仪安插到户部，如今已坐上了三品侍郎之位，对盐铁一类严管物资的相关事不生疏。从古至今，盐的开采权和买卖权都牢牢掌握在朝廷手里，是因为盐能储存食物，且是人体必需品，朝廷控制住了盐，自然也就控制住民，所以朝廷对走私盐的惩罚是极为苛刻的。还有，盐的产量低，需求量大，也令朝廷对其加强看管。如此一来，只有那些穷得揭不开锅的百姓才会冒险偷盗、走私盐，户部侍郎从不将这种付出与收获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的行当看在眼里，直到南修仪约他并透露出想要涉足此行以后，他才重新计算盈利，不成想所算得的数额高到令他瞠目结舌的程度。原是上一任沿海官员改进了采盐制盐法后，制出的盐成本低产量高。量一多，朝廷就疏于看守，走私的可能性就高，走私的利润也就更大了。如果按南修仪所言，将此盐远贩至岛国，利润更是成百倍的涨，光一年所赚之金额都是个骇人的数字。再者，制盐法改进没多少年，大家和户部侍郎一般还停留在“贩私盐风险高利润薄”的想法中，不会有人想到要从中牟大钱，可以说这是一条史无前例的发财之路。跟风者永远没有开辟者赚得多！户部侍郎光是想想便心头火热：“下官听闻凡成大事者，皆有超乎常人的谋略、胆识与气魄，您今日所谋既有开天辟地之巧思，又有旁人无法比拟之胆气，令下官佩服得五体投地，更令下官似见到了您日后登高时的一二威风。”

毕竟门外人来人往，他所言格外含蓄，不过足以令南修仪听明白就可。南修仪执起那盏茶，抿了一口，眉宇间如春风拂过，再无冰雪凝结的模样：“若不能实施，光是想想就与做梦无异。”

“您天时地利人和占尽，如何不能实施？”

户部侍郎起身，郑重躬身作揖，“下官是您一手提拔的，这些年沉寂已久，有心报恩却苦于人轻位卑，如今您有如此宏大的谋算，下官恳请您允我能为您排忧解难。”

贩卖私盐一事，南修仪本就无法事必躬亲，所以需要有个能替他卖命之人，而且要想能把私盐光明正大拿出来卖，就必须得有盐引，而盐引是由户部颁发，两者一结合，户部侍郎自然而然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了。这本就是他约户部侍郎出来的原因，他如何会不应？“如此甚好，待日后功成名就，我定不会忘了尔之功绩。”

南修仪亲自扶起户部侍郎，言行之间颇有倚重他的意思，令他感动得又表了一番忠心。接下来，二人含蓄隐晦地详细谋划，一条户部-地方盐政司官员-商人-私家采盐一条龙的贪污线就逐渐初具形态。门外突兀有了声响。“都吵什么吵什么！谁同谁当众斗殴？”

一声沉稳严肃的呵斥压过了所有喧嚣，或者说自此声响起以后，其他人就闭口不言了。南修仪的眉毛再次皱起，显然对今日如此多波折很不满，户部侍郎亦后背紧绷，放于膝盖上的双手都攥出了汗，无比后悔刚才讨论得热火朝天。外面那么多人，万一被谁听去猜出实情，他的小命该如何是好？房门突然被推开，南修仪和户部侍郎都若惊弓之鸟般心下骇然，一个闭上眼遮住所有情绪，另一个则双手颤抖，弄倒了一杯茶，正慌忙地擦拭桌上的茶水。“主子，是谢校尉手底下的虎贲军来了！”

进门是那个被派去拉架的随从，他神色匆匆，身上衣裳不知是参与了打斗还是从拥挤的人群中挤出来，瞧着有些凌乱，“姜侍郎和人打得激烈，看热闹的客人也多，小人刚挤进去，还没来得及找机会劝架，就看到虎贲军进来了。”

揽月间里的客人多是有身份的，认出姜宏放的人不在少数，不知哪位与他不睦，早早就派人去禀告给京兆府和正巡逻的虎贲军，所以他们才来得如此迅速。南修仪眼皮子跳得厉害，不管做什么，只要和谢屿崇沾上丁点关系，就十有八九会被坏事。他琢磨片刻，还是保险起见：“今日多有不便，更详细之事日后再说。”

屋外，穿着冷硬甲胄的虎贲军如一柄利剑般步入揽月间，他们拧眉肃目，不需要拔出武器就足够令人胆怯，看热闹的客人自动让出条道来，打斗中的姜宏放的酒瞬间就醒了。他如此身份，当街斗殴都有失体统，更何况还是在揽月间此等风月场所。姜宏放连忙收回拳脚，如见了猫的耗子一般蹿入人群中。徐潘一拳落空，追着姜宏放怒骂，不料他与为首的虎贲军来了个对视，顿时被那眸中的冷锐把胆都要吓破了，脑子里皆是“完了事还没谈好就被人逮了个正着”，他喉间失了声，本能地向外逃。到底是做贼心虚，徐潘慌不择路，顾不得看周围人是不是自己能得罪的，凡是挡住他去路的人都被他狠狠推开，甚至还将那些人往追上来的虎贲军身上砸，以便能拖延时间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