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印度支那战争结束后,原在安南雉棍市法国总督府做厨师的海恩堡,随着法国人的战败也失业了。他身无分文流落到高棉与暹罗交界处的松戈山中,先是在坎阿家的货栈打零工,勉强混口饭吃。一天夜里,蓬缇将他召到后室,一番风流,便收留他做了伙计兼厨夫。
刘卫民挑着两大篓豆蔻、小胡椒和草药,足有一二百斤。他跟在洛亚的担子后面,中午时分才到达桃叻。
此时的桃叻镇,人口只有一二千人,满目一片一片破败的茅屋或木屋。街道上尘土蔽日,粪便、垃圾遍地都是,野狗在镇上乱窜。村口岗亭内值勤的安南哨兵和伪军,牵着狼狗,对从敌占区来的人盘查甚严。这些人都是老人、妇女或孩子,很少有成年男人。哨兵仔细探查全身,稍有怀疑就会被抓走。
排在咯亚前面的一个老人,就被哨兵一枪托砸倒,被捆起带走。
“你们他妈有完没完,这是我小儿子,在暹罗当过兵……”刘卫民高大健壮,汗水已经湿透衣衫,拿着斗笠不停地扇着风。在营养不良的高棉男人中鹤立鸡群,哨兵早就盯上他了,开始警惕地搜查他的全身。
洛亚是镇长的妻母,与哨兵都很熟。见哨兵盯上刘卫民里里外外检查个没完,一付蠢蠢欲动、如临大敌的样子,她心里紧张,却取下头上的大斗笠,一边掀起衣襟擦着脸上的汗,一边赶紧笑骂道。
洛亚穿着黑色的单衣,擦汗时,露出古铜色的肚皮和面袋子一般晃悠的胸口。哨兵竟然当着人家“儿子”的面,很委琐地将手伸进洛亚胸前揉揉。另一个哨兵更色,直接伸手捏捏她的臀部、裆部才放行。洛亚却一点不恼,用斗笠打了对方一下,咯咯笑着骂了一句,“有种晚上到蓬缇家,老娘玩死你”,就带着刘卫民挑着两个担子进入镇内。
桃叻在一个南北向的山涧旁边的平地上,雨季雨水渐多,山涧内中央的小溪水流喘急。从松戈山上源源不断流下来的泉水,在小溪中奔腾不息地流淌着。小镇居住的基本都是忠于安南的高棉人,村民自发组织自卫队,帮助安军722团和伪军防范民柬袭扰。
镇后的明叻位于突兀的巨崖之上,白色的花岗岩修建的大碉堡,高高的围墙,步兵炮都奈何不了它。明叻已经成为驻戈公省的319b师核心要塞之一,是省会克马拉普明市强有力的屏障。它俯瞰着桃叻,强大的火力,使民柬武装无法袭扰小镇。
坎阿命海恩堡带着刘卫民和两个伙计,到周边各村庄收豆蔻和小胡椒,让刘卫民得已近距离观察明叻。越看,刘卫民心里越为其险峻惊叹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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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人生如戏
这个白色堡垒为当年法国殖民者修建,它与安北的云窠基地建筑思路完全一致,都是建在山头之上。堡垒正面是悬崖,有二三百米高。两侧各有一条石阶山道,通向堡垒之内。山后有一条盘山沙石公路,曲折盘旋,极其险峻,通向松克公路。整个山头上光秃秃的,树木已经全部被砍毁……
在桃叻期间,刘卫民以坎阿妻弟的身份,可以随意进出坎阿办公的镇公所办公室。他甚至和蓬缇一起,进入两趟明叻堡垒,将猪肉等慰问品送到团部。
每次从克马拉普明市进货回来,坎阿都会从市里带一些猪肉、米酒等慰问品,孝敬722团团长黎昆、政委张维迎等几个领导。
没有事的时候,他就每天陪“姐夫”到镇公所办公室,很好奇地观看士兵们操课。坎阿不去办公室的时候,他也常一个人到镇公所玩,与士兵们打闹、抽烟、聊天。“姐夫”坎阿是小镇名流,与722团高层关系紧密,守备排长陈差对刘卫民很巴结。
“真帅、真壮啊,臭小子。到底是蓬缇的弟弟!到我这当兵吧……”有一次陈差摸着刘卫民的短发,还半真半假地说。
其实,刘卫民可不是真的在玩。
在桃叻几天,他最大的收获,是为将来可能对明叻的奇袭,找到了一条可靠的退路。桃叻到明叻崖底平面距离约1500米,桃叻的电源,是从明叻堡垒的第三层(也是顶层)司令部值班室的窗口下一个变电盒内,接到桃叻所在的山涧。这里是堡垒的最突出部,从这里接出电线,在大风中也不会碰到悬崖。
明叻所在的崖顶足有近300米高,而悬崖下边的第一根电杆,离悬崖底部也有约300米。这是一个靠边三角形,刘卫民简单算出,从明叻三层的分线盒,到崖下的第一根电杆,电线的长度约为425米。最令他惊喜的,是电线都是当年欧洲人生产的五股粗铜芯包皮的老电线,异常坚固。
如果将来兄弟小队要偷袭明叻,这可是一个再好不过的退路。
有一天,他乘室内无人,便站在坎阿的办公桌上,用小刀切开房顶的电线外皮想证实一下自己的判断,就在这时,蓬缇来了,见他竟然地玩电线,一下吓得不轻。
“你要干什么?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赶紧给我下来!”
蓬缇真拿人高马大的刘卫民当“弟弟”了,接着便教训开了,“电这东西厉害着哪,啊!会死人的,知不知道,再不准乱动了……”说了一半,见刘卫民对着她傻笑开了。蓬缇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他可是什么人哪,岂会不知道这些,况且他还比自己大一点,便红着脸说不下去了。
蓬缇虽然风流成性,但此时的她对刘卫民毫无一丝杂念。回娘家时,“联合国小组”几个神秘的小伙子,她仅见过刘卫民,这是灵玉刻意安排的。当时,她和灵玉在谈话,小钮儿在给小队洗衣服,洗完就费力地拧。
刘卫民恰好抱着小香月回来了,见状便放下小香月上前帮忙。他和小钮儿说说笑笑,一齐拧干衣服晾上。蓬缇在楼上看着,心里一阵温暖。回到楼上,小钮儿快乐地介绍说,“这是我大姐,漂亮吧?”
刘卫民抱着小香月上楼,见到蓬缇时有眼前一亮的感觉,人象怔住了一般。但跟着他便很阳光地笑了,也跟着小钮儿对蓬缇说,“大姐,你确实漂亮!”蓬缇回了礼,从她怀里接过小香月,亲吻一口后,也很开心地笑了。
人是奇怪的动物,有些感情是不需要缘由的。所谓一见钟情,就是这个道理。从那开始,蓬缇就把刘卫民当成了自己的“弟弟”。
当时,小钮儿没心没肺的,自然不会看出什么。可一旁的灵玉,还是把两人的瞬间表情变化读懂了。
刘卫民在镇公所晃悠,有一次坎阿到明叻去公干了,陈差拿刘卫民打趣,“有一个秘密,你……可能不知道。你姐夫那个不行,真的!你姐姐守活寡呢,可怜哪!每次进明叻,都要和黎团长、张政委睡……真的,好多人都知道。别看我一小排长,我也睡过一次,哇,还是个嫩嫩的光板……哪一晚上……”
“你也应该叫我姐夫……”说着说着,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其实,以陈差的委琐样,蓬缇不可能看上他,刘卫民能看出他是在吹牛。可他还是真恼了,仗着自己是蓬缇的“弟弟”,以桃叻街头流氓打群架的架势,“嗷”地大叫了一声,将瘦小的陈差骑在下面,踏踏实实地揍了一顿。
“**的,再敢骂我姐,老子杀你全家……”刘卫民是故意乱打,将陈差的脑袋打得肿成了猪头。其实,如果是真打,十个陈差也死光光了。
守卫排的士兵们冲了过来,将刘卫民捆了起来,吊在院内的凉棚架下,用鞭子狠狠抽打,刘卫民“号啕大哭”,“惨叫”声不断。
演戏演全套,刘卫民高昂的嚎叫声,终于引来了蓬缇。
蓬缇风风火火地赶来了,她披头散发地冲进镇公所,“嗷”地大叫一声,抄起院内的竹扫帚追着陈差,没头盖脸的就是一阵乱打。院内的士兵们早逃散了,陈差不敢惹她,便躲到室内,任蓬缇把门拍得山响,任蓬缇高声骂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