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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部分(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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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朱下意识皱了皱眉。穆氏夫妇长期驻兵在外,因此她并没有太深的印象,小时候最多的记忆其实是罗潇湘……只不过,她也不能容忍别人当面侮辱这个身体的爹娘。

“余太师,您在有生之年遇到我娘,真是生不逢时啊。武斗斗不过我娘,文斗我娘又不带您玩,喜欢的男子还让我娘捷足先登了。好不容易用阴谋诡计害了我娘,却又被我整垮了,而您生的那几个纨绔女儿连棒槌都不如……呜呼哀哉!您的一生实在悲摧!”

“混账!”余清大吼一声,满脸狰狞之色,面容愤怒到扭曲。忽然,她眼中晦光一闪,露出诡异而狠绝的笑容。“我那几个女儿虽不成材,但我余家也不至于绝后。倒是你……”

她招招手,即刻有黑衣人送上一把沉重的黑色木槌。余清拎着木槌,在离朱眼前晃了晃,道:“这是宫中为女子行幽闭之刑所用,念在我与你娘同朝为官一场,我便留你一命,只为你施了宫刑,如何?这把木槌的槌头以四十九种巨寒毒物浸制而成,猛击女子下腹时,毒液通过槌头渗入腹部,便能闭其阴、废其宫,使之再不能人道……当然,施此幽闭之刑的女子,一半以上都会被活生生疼死。”

离朱倒吸口凉气,恨不能咬了自己的舌头,免得以后再逞一时口舌之快。她紧贴在木桩上,全身冷汗涔流,脑子里不断浮现出曼朱沙三个字,却没有任何回应……离朱猛然想起自己还是优钵罗时,每隔数月便来冥界扫荡一圈的魔兵,更加心乱如麻。

“不愧是穆阳芷的女儿,居然在这种时候还能面不改色地想着别的事情。”余清又挥了挥手,立即有人上前,扯去了离朱原本就已破不蔽体的衣裳。

衣料粘带着已有些凝固的血液,伤口再度迸裂,离朱疼得闷声一哼,险些又昏了过去。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被荆棘鞭抽打得支离破碎般恐怖,手臂和肩膀上插着的飞镖深深嵌入了肉里,轻轻一动便痛得死去活来。

只要能坚持着活下去,荼靡一定会医好她……

离朱浅浅一笑,迎着余清击落的木槌,缓缓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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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惨叫划破了静谧的树林。

离朱茫然睁眼,却见余清跪坐在地上,右肩一个参差不齐的伤口露出森森白骨,而她身边含笑而立的男子手中却赫然提着一整只手臂……

到底是要有多大的臂力,才能将人的手臂活活卸下来?

离朱的视线因失血过多而有些涣散,大脑也越发不清晰……这男子看上去有些面熟,有着灿金色长发和海蓝色双眸,容貌完美得宛如天神。

他看向她,随后又扫视着木棚中的几个黑衣人,眼底骤然掀起惊涛骇浪,如寒封千年的冰凌。

“你们……是想怎么死?”他脚尖一点,踢起地上的银白色长刀,随后反手抽刀出鞘,赤红色光芒如新生的霞光,瞬间溢满了整间木棚。

没有人看清他的动作,他似乎只是用刀尖在余清身上轻轻一点。其余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听余清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成千上万点红色幽光自她体内渐渐透出,一点一滴地连成了无数条细线,紧接着,整个人竟从头到脚轰然炸裂……

化为粉尘的血肉在空中四散飞溅,余下的黑衣人面面相觑,随后不约而同地往木棚外冲去。

男子嘴角挂着漠然的笑容,却足以让任何一个人不寒而栗……

棚外,五个相貌一致的身影如鬼魅般一闪而过,惨叫声此起彼伏。

那男子冷冷一笑,转身面对着离朱。眼底翻涌的杀意瞬间褪去,留下一抹怜惜的情愫。他冰凉的指尖划过她破碎的皮肤,竟有些微颤抖的触觉。

原来强悍张狂如他,也有胆小的时候……

离朱悠悠笑开,下一秒,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他脱下鲛绡外袍,披在她身上,目光接触到她手臂和肩头的飞镖,又是森然一凛。她在昏迷中毫无意识地呻吟了几声,他忙收敛心神,一手轻轻托住她的腰,另一手割开了绳索,将她小心翼翼地打横抱起,跃入了守在棚外的马车。

与此同时,萦也被暗卫抱起,安置在另一辆马车上。

两辆车在山道上渐行渐远,划下几道纵横交覆的辙印。

破败的木棚中,忽然白光一闪,现出一个白衣男子的身影。那男子面容清俊,腰间一管玉屏箫,一向清和高远的琥珀色眼眸中,竟承载了满满的、满满的、就要溢出来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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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疼得仿佛不是自己的,每一根骨头、每一寸皮肤都像是被人生生扯裂,又用浆糊粘了起来,稍稍一碰,便会再度分崩离析。

朦胧中,有人轻柔地抱着她,用唇舌撬开她的牙齿,喂她喝了几口味道古怪的药水。她勉强张开眼,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随后又沉沉睡了过去。

当日发生的一切都宛如一场噩梦,离朱在半梦半醒间徘徊了很久,却始终不愿完全苏醒。因为她实在怕疼,怕得要死。连她自己不知道当初被余清鞭打时,哪里来的一定要活下去的勇气……

早知道这么疼,还不如死了的好。

身下的马车异常颠簸摇晃,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是反反复复地被人唤醒、喂药、入眠。有人在她耳畔不停低声细语,却又迷迷糊糊地听不大清。

直到某日喝药后,她听见阵阵水声隐约入耳,才恍惚觉得,这颠簸并不像马车赶路,倒像是舟行海上。然而她的疑惑也只是片刻,便又止不住困意地匆匆入睡……

待她完全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华丽的软床上。头顶的黑色帷幔如流水波纹,墙壁虽是白色,却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微光。帷幔外,立着一扇一人高、一丈宽的红珊瑚屏风。旁边一只巨大的鹦鹉螺灯台,里面盛满了万年不灭的鲛人膏脂,正燃着明亮的火焰。

她动了动手臂,想要起身,却不小心扯动了伤口,疼得直裂嘴。而就在这时,房门被悄然推开,映出一个高挑匀称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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