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朱倒吸口凉气,狠狠瞪了他一眼,苦丧着小脸。“既然如此,就不打扰修公子畅快淋漓了。离朱手上的伤还要尽快包扎,告辞……”
她话音未落,刚要起身,却被罗修长臂一捞、困在了身前。
离朱又惊又怒,还没来得及挣脱,却又见他敛了笑容,招一招手,喉咙中溢出一声空灵如幽灵歌唱般的声音。
转瞬间,方才还只有他们三人的甲板上,竟同时冒出五个人影,如鬼魅一般,悄然无声地立在罗修面前。
离朱一时忘记了反抗罗修擒着她的魔爪,只是愣愣看着这五人。让她惊讶的,并不是他们高超莫测的身法。鲛人虽然骁勇善战,但是谁的轻功能比得上她家琥珀?
让她惊讶的,是他们一模一样的相貌。这五人皆是浅灰色长发,面容虽与罗修有别于云泥,却也称得上俊美。然而那彼此间别无二致的眉眼、如出一辙的鼻口、神肖酷似的脸庞、以及整齐划一的身量……竟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罗修周身迸发出强大的气场,发出一连串空濛灵动的音节。那五人齐齐行了鲛人礼,随后四人抽身而去,另有一人弯腰抱起乔灵素,脚下几个起落,消失在了舱门内……
甲板上顿时空空荡荡。
离朱目瞪口呆地瞪着罗修,不知是该愤怒地斥责,还是该哀求他高抬贵手。
“放心吧,阿朱,修只是让人带乔公子回房间休息了。”
罗修垂眸一笑,令人骇然的气息尽数散去。他自怀中掏出一只小小的瓷瓶,往离朱手上撒了些清香四溢的粉末,抬眼,见她仍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不由得浅浅轻笑。“我鲛国未来的王后,连面对剧毒瘴气都面不改色,居然会被五个相貌一致的鲛人护卫吓到?”
“后、后你个鬼!”离朱袍子一甩,总算挣开了他的禄山之爪,没好气儿地丢过去一记眼刀。“修公子,我听说鲛人寿命可逾千年,不知公子您今年贵庚啊?”
“阿朱是要与修换庚帖了么?”罗修不动声色地笑笑,眼见着离朱又要发作,忙含笑应了一句:“未遇见阿朱之前,修已在这世间白白荒度了四百余年。”
“四、四百多岁啦?”离朱头上青筋暴跳,唇角却扯出了一个完美到极致的笑容:“那个……承蒙修公子错爱。不过,离朱只喜欢青春少年郎,实在对老人家……”
她顿一顿,似笑非笑地看了罗修一眼,继而长长叹息:“不感兴趣。”
鲛人之国
“四、四百多岁啦?”离朱头上青筋暴跳,唇角却扯出了一个完美到极致的笑容:“那个……承蒙修公子错爱。不过,离朱只喜欢青春少年郎,实在对老人家……”
她顿一顿,似笑非笑地看了罗修一眼,继而长长叹息:“不感兴趣。”
船队通过瘴气禁制后,又全速航行了两日,便进入了鲛国近海。离朱换好一身行头,与罗修并肩站在甲板之上。
天空是近乎于澄净的蓝,没有一丝浮云,阳光温暖明朗,却又不过于毒辣。头顶偶尔有飞鸟掠过,羽毛艳丽,长着尖尖长长的喙,双翅张开足有五尺来宽,声音嘹亮尖锐,是陆地上从未见过的种类。
离朱极目远眺,影影绰绰地看见前方有一线灰褐色的阴影,在阳光下反射着黯黯的光芒。待及近了,才发现那竟是一圈异常坚固的城墙,一块块黑色巨石严丝合缝地层层垒叠,足有六丈来高。
城墙上有负责瞭望的士兵,整整齐齐地站成一排,同时躬身,向楼船上的罗修行了鲛人礼。
离朱不愿同罗修一起受礼,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却被他悄然制住衣袖,强迫她与他比肩而立。她心里一阵恼怒,却又不能发作,只好借着宽袖的掩护,狠狠在他手背上掐了一把。
罗修眉心一动,似是没料到胆小如她也有忍无可忍、露出爪子的时候。只是……她掐得也太轻了些,简直跟小猫挠过没什么区别。他转头微笑,湛蓝色的眼眸如午后的海水,波光粼粼、美轮美奂。
离朱的气息滞了一滞,险些沦陷在那网一般细密交织的目光中。她连忙移开视线,看向船头,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正前方,横开两扇城门,一座高逾十五丈的巨型男子雕像立于门后,以一整块白色岩石雕刻,虽日夜受海水腐蚀,表面却光滑如玉。那雕塑的雕工精细独到,可谓鬼斧神工,连衣衫的每一道皱褶、耳后的每一缕发丝都刻画得栩栩如生。
那所雕男子面容俊美无匹、身材挺拔修长、直发如瀑及腰。他一手执着赤金色长刀,一手遥遥指向天际,瞳孔中镶嵌着金色宝石,如朝阳般光芒夺目、晚霞般焕彩纷呈。
离朱看得有些出神,忍不住暗暗摇头……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一度以为罗修的容貌已是这世间最顶尖的完美,却没想到,这座雕塑,居然更胜他几分,比他愈臻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