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罗姐姐!又有人守在秋彼岸,不过奈何桥、不喝孟婆汤了!”
离朱不由气结,怒瞪着两只小鬼,道:“小路!小仁!这种事找秦广王去!找我有什么用?”
“可是……那人说是在等你啊。白琥珀……阿罗姐姐不认识么?”
小路话没说完,只感觉一阵疾风骤起,上一秒还稳稳坐在椅子上的离朱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桌上的宣纸则轻飘飘地飞了起来,又慢悠悠地落在了一旁。
——————————————————————————————————
奈何桥畔,三生石下,正有一青衣人驻足仰望。少时,他似乎察觉到什么,直直看向离朱跑来的方向。
离朱眼圈通红,似要扑到他怀中,然而却又蓦然顿住脚步,急停在离他一丈远的地方,不错眼珠地盯着他看。他的鬓发略有些斑白,脸颊轮廓却仍如多年前一般的俊朗英挺,剑眉斜飞入鬓,鼻梁似削凿白玉,薄薄的嘴唇微抿着,一双眸子漆黑如墨、明亮如星。
“琥珀……”
昔日里再熟稔不过的名字,如今重新念出来时,却已隔了生死。他负手站在那里,含笑看她,一如当年那个雄姿英发的青年将她抱在怀中,手刃仇敌。时光仿佛一卷微微泛黄的画卷,他走时百花凋落,归时满目馨香……岁月在他身上刻下了无法磨灭的记号,可是当他回首,她却仍是巧笑嫣然、顾盼生辉。
“琥珀,你曾说过,你可以为我去死,但却不能只为我一个人而活,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这里等你。现在你已死了一次,从今往后,我再不会放你走了……”
白琥珀没有说话,离朱随他静默了半响,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奈何桥上快步走来一人,褒衣博带、革履高冠,眼睛里闪烁着幽幽的贼光,正是秦广王。
离朱心一沉,待要拉着白琥珀避开时,却已来不及了。秦广王在二人身边站定,笑眯眯地问道:“你就是那劈开过泰山王的沃焦冥火的小娃娃?”
小娃娃……
白琥珀额上青筋跳了跳,默默偏开了脸。
秦广王却笑得四平八稳,抓着他向冥殿走去,继续诱骗道:“本王看你是个可造之材,不如留在冥界做守将如何?薪金待遇从优、职业上升空间大……”
“没兴趣。”白琥珀不待他说完,便断然拂袖拒绝。
离朱在一旁心中暗喜……好歹还有个夫君立场坚定,不被糖衣炮弹腐蚀,免遭秦广王的剥削蹂躏。
秦广王挑挑眉,回眸扫了眼离朱,不动声色地叹道:“那真是可惜了……小罗儿虽能征善战,但纵观整个冥界,竟无一人能与之比肩作战。本王原以为你愿留下助她一臂之力,却没想到……”
“当真?”白琥珀星目微侧,斜觑着秦广王,眼神半信半疑。
秦广王连连点头,离朱大呼不好。
白琥珀沉吟片刻,抬头看了看泛着金光的灰色的天空,笑容仿佛二月清晨的暖阳,又仿佛冬雪消融后的涓涓溪流,温柔而纯粹。“既是如此,也不是不能考虑。”
秦广王大喜过望,拉着白琥珀渐渐走远,留下离朱一人萧索独立,无语望天……
第 118 章
白琥珀沉吟片刻,抬头看了看泛着金光的灰色的天空,笑容仿佛二月清晨的暖阳,又仿佛冬雪消融后的涓涓溪流,温柔而纯粹。“既是如此,也不是不能考虑。”
秦广王大喜过望,拉着白琥珀渐渐走远,留下离朱一人萧索独立,无语望天……
白琥珀终于还是在秦广王险诈诡狡的阴谋设计下留在了冥界,离朱撇撇嘴,却无声无息地笑着。乔灵素也不再回人界去陪着乔落,离朱问了几次,都被他以“儿子长大了,不用爹娘操心”之类的理由搪了回来,便也不再问了。
忘川比较清闲,偶尔拔几株忘忧草,舀几瓢忘川水,陪孟婆熬汤,其余时间就跟在离朱身后。罗潇湘充分发挥他的奸商本色,将冥界经营得风生水起,一双泾渭分明的眼睛平日里精明无比,却总在看见离朱的刹那变得如雏鹿般清澈无辜。
荼靡一人分饰二角,像当初的曼朱沙一样,不仅要在秋彼岸接引亡灵,还要送亡灵至春彼岸往生。艳丽如血的大红衣袂在一望无垠的雪白色春彼岸花田中,明明看上去格格不入,却又总带着一抹迷惑媚骨的妖娆。
离朱躺在花丛中,单臂支头,侧了脸看他,突然想起她和荼靡在人界的那许多年,曼朱沙一袭白衣站在妖红胜火的秋彼岸花田中,又是怎样的风华绝代、遗世独立。
佛祖交给她的春彼岸花种早已在两千多年前便开出了花,亭亭玉立在忘川河畔,与水中青莲遥遥相对。离朱抓着一缕头发,轻轻扫动着洁白无秽、翻转如龙爪般的花朵,感觉花瓣在自己手下轻轻震颤,不由得抿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