汹涌的热潮如茧衣般层层裹缠着,炙热的火舌紧攀着四肢游走。四方炽浪干灼,难以喘息,直到有什么湿软的冰凉覆在了额头上。
楚筠轻吟了声,却是感到好受了许多。眼皮沉重,她只隐约看到几道模糊的身影,便又合上了。
“大夫,怎么样了?”
“夫人莫担心。小姐是惊惧之下才发的高热。我已施针用药,待晚间退了热便无大碍了。”
楚筠只听得说话的人走远了些。后又依稀听到凝竹在说什么魏家的,又欺负姑娘什么的,但不待她细想就又睡着了。
此时的魏府。
少年赤裸着上身,脊背笔直地跪在前厅。
“即使被打死我也不愿……
……要我娶她绝无可能。
那父亲不如打死儿子算了……”
“……”
魏淮昭睁开眼时,尚有些分不清自己身处何时何地。刚刚说出口的顶撞言语,仿佛呓语般不断在脑海深处回荡。
彼时年少的自己,即便被父亲请了家法责罚,仍旧在赌气犟嘴。
魏淮昭头疼得厉害。与之相比,背上正落下的长鞭反倒显得不疼不痒。
不愿?不,自当年狱牢中的那一眼起,悔意便已在不察中滋生攀缠。
楚筠……楚筠!
魏淮昭突然抬手死死按住额头,疼得狠狠弓起了背。
“起来!别给老子装。”
魏淮昭隐隐只听到父亲一声怒喝。一鞭破空落在后背时,一口鲜血压制不住喷涌而出,眼前彻底陷入黑暗。
魏淮昭再有意识时,已经被送回了房。虽然呕了一口血,却感到身子利索了很多。
魏母在屏风后说道:“诚然昭儿他有错,你罚他打他都是应该的,但何必下如此死手?”
魏父无奈辩驳:“夫人,我没有啊!”
“没有?你儿子呕了那么一地的血啊。”魏母深吸了口气,说道,“都是你早年定的亲事。何苦呢,我看是逼出一对怨侣。”
魏父也愁叹道:“唉事到如今,和楚兄这亲家怕是做不成了。罢了,不成便退了吧。”
魏淮昭掌心猛然攥起,奋力睁开眼后,顾不得疼痛便要起身,急切道:“儿子知错,愿听爹安排。”
“婚事绝不可退,我……不退!”
魏父一见臭小子醒了,立马又将脸板得铁青,过来将他从头到脚扫了一眼。
结实,死不了。
这混头小子因为婚约的事没少搅翻天,实在闹心。魏父实难想像有一天还能从他嘴里听到反省和不愿退婚的话,真是意外稀奇了。
不过这些年因这小子的胡闹,两家之间的感情也受了些影响,因今天这事,楚兄已差人来请他去一叙。
女儿来了一趟魏府却受惊吓病了,若换作是他早就上门讨要说法,也就是楚兄那性子还如此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