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缓:“那大哥说什么长兄如父?就算父王真的在这里,咱们两兄弟也不把他当亲爹了呀。”
从凛王说出“要是死的人不是云尧而是云缓就好了”的时候,云缓与他便没有什么父子之情了。至于养育之恩骨肉之亲——云缓是王妃养的,也是王妃怀胎十月生的,凛王没辛苦半分。
云广陵能干出弑父的事情,亦代表他心中无凛王这个父亲。
所以现在云广陵扯出一句“长兄如父”,云缓只觉得荒谬且奇怪。
云广陵咳嗽一声缓解眼前的尴尬:“胡搅蛮缠,我在和你讲正事。”
云缓:“好吧,大哥,您请讲。”
云广陵还未开口,云缓又有了新的问题:“大哥,如果我的年龄比你的年龄大,你还会说什么长兄如父,把我当成你的父亲吗?”
云广陵被云缓气得脑壳痛。
他原以为云缓待在连锋身边一段日子,会更加彬彬有礼,没想到连锋把云缓宠溺得不像话。
云缓不再逗云广陵了,他一笑:“大哥,你好好说吧,这次我不打断您。”
原本想好的一大堆说辞全部消失不见,云广陵深吸了好几口气:“如果哪天陛下对你没有现在这么好了,你在都城待不下去,随时都能回凛州,大哥和母妃会一直养着你。”
凛王和其他几个兄弟还在的时候,云缓永远都安安静静的不怎么说话,看起来总是温和又疏冷。
云缓如今倒是有几分少年的活泼。
云广陵希望云缓从今以后都像现在这样。
“还有一事,我昨天和你说过。母妃马上就要来了,如果她生我的气不愿意回凛州,大哥希望你能劝劝她。”云广陵道,“前几年我一心想让父王认可我,对母妃不管不问,甚至嫌弃她事多,现在越想越后悔,以后想好好弥补回来。”
“母妃想留在哪里,让她自己决定,大哥,她不会因为过去的事情怪你。”云缓不假思索的道,“这些日后再谈。”
又等了大概三四天,王妃的车马才到汮阳。
她这一路上过来十分低调,因为舟车劳顿,王妃没有上妆,穿着一身清素的衣袍,看起来有些憔悴。
云缓和云广陵把她接回了府中,
看到云缓之后,王妃面上终于露出一点笑意:“比我离开的时候长高了许多。”
云缓自己感觉不出来,王妃一年没有见到他,什么都瞧得明白。
云广陵凑到了王妃跟前:“母妃。”
王妃听说了凛州发生的事情,这段时间与云广陵来往过许多信件。
“你来都城做什么?”王妃接过下人送来的茶水,她饮了一口,“这么远的路途,也不怕麻烦?”
云广陵道:“听说母妃要来,儿臣马不停蹄的往这边赶,没想到比母妃先到几步。”
“你倒是懂事许多。”王妃压了压唇角,“这几日在马车上颠簸,我去歇息歇息,你俩都退下吧,等我明天醒来再和你们说事。”
王妃早早入睡了,夜里微风徐徐,云广陵让人准备了一桌酒菜,他和云缓在月下独酌。
云缓道:“母妃和以前一样,并没有生你的气。大哥,你现在可以松口气了吧?”
“晚上的时候我和母妃谈一下回凛州的事情。”云广陵眉头突然皱了起来,“你和陛下的事情,该怎么告诉母妃?”
“这些等母妃醒来再说吧。”
“小七,母妃身边没有多嘴多舌的人,她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我从来没有告诉她太多。”云广陵道,“倘若一直瞒着她,只说你在都城有了差事不方便回凛州,她肯定能接受。这件事情若说出来,母妃看不惯此事的话,你和陛下——”
云广陵不是担心王妃会棒打鸳鸯散。
连锋那么霸道强势的一个人,就算王妃有心也无力做到。
他是担心王妃因为这件事情和云缓产生争执,从此母子间有了隔阂。云缓和王妃的母子情分有多深,云广陵清楚,他不希望弟弟与母亲从此产生心结疏远起来。
云缓摇摇头:“我想过,母妃常在后宅之中,身边人不敢和她讲太多闲话,如果真的瞒她,能瞒很长时间。但我不希望这样,我和连锋的感情,想得到母妃的承认。”
云广陵眉头皱得更深:“小七,放着更简单的方法不用,你何必——”
“很有必要。”云缓蓦然一笑,“对我而言,这很重要。”
云广陵拍了一下云缓的肩膀:“你执意如此,大哥也没有办法。大哥常听人说,男子恋情往往不长远,就怕你最后和陛下一别两宽,感情上面失利,与母妃的亲情亦无法挽回。”
云缓斟了两杯酒,他给云广陵一杯,自己拿了一杯。
“别人是别人,我们是我们,总会有例外。”云缓道,“大哥,母妃见过的事情很多,并不像你想的这样古板,你才是咱们家里最古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