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边儿,你们几时才到呢。”陈留郡王好笑。
“管几时到呢,”郡王妃柔声道:“你八岁就随公公从军,到今年算当了一辈子的兵,帐篷住多了,风湿骨痛折磨你这些年,你倒还没个够?”
陈留郡王默然。
自己的性子自己最知道,他是个好胜要强,天生骨子嗜好打仗的人。和呆在家里富贵府第相比,他宁可在校场上跑马。
郡王妃明白他,才说出这句。一辈子了,你还没个够?
陈留郡王很想回一句,让你说着了。但是心思刚往这句话上一动,旧伤处痛不可当,把他到嘴的逞强话压回去。
他再次默然,他没了话。
郡王妃看出他心思百转千回过,忍无可忍地指责道:“你呀,听人一句话就这么的难。”
“哼。”陈留郡王阴沉着脸,鼻子里出一声气。
接下来的几天里,陈留郡王仔仔细细地考虑妻子的提议。习惯上呢,家里的事由郡王妃作主。他告老以后在家里,诸事还是听妻子的。并没有游玩心思,也就没有想过跟上太上皇正是时候的陈留郡王,无奈的同意了。
他虽正好在家里,也只需要交待一个人。叫过萧衍勇,对他明说:“按你大伯母的意思,我这就走了。你侍候我好些年,你是跟我进京去,在京里寻个官做,还是留下来?”
萧衍勇先是大吃一惊。
在他心里,他的大伯父就是告老也在明年。告老是大事,回家里来对老亲们说一声,再到军中对世子交接,虽早有准备,也得再呆个半年或一年。
这就走了?
第二层心思,萧衍勇浮上喜悦。
趴地上就叩头:“大伯教导我这些年,咱们家的子弟,前程是一刀一枪而来,我当留下来侍候世子和衍忠二哥。大伯随大伯母同行再好也不过,您养伤是大事。再从我的私心上来说,桐哥路上又多一个长辈。”
萧桐,是萧衍勇的儿子。
陈留郡王很满意。
萧衍勇愿意随他去京里,他多个侍候上熟悉的人,不会亏待他。但他的话正中陈留郡王下怀,郡王一生的显赫由一刀一枪而来,愿意支撑门风更让他赞赏。
“那你就留下吧,世子和衍忠是你兄长,会照顾你的。”
萧衍勇答应着,恭恭敬敬退下。
陈留郡王抓紧钟点,又把跟他进京的人叫进来,挑上六个同行,余下的人,命他们在自己走以后,先行往京中。
九月初的一天,太上皇和太子一行往大同过冬天,陈留郡王随同前往,虽往京中的正式告老奏章还没有回复,但也算就此开始他的养老日子。跟他一起上奏章告老的,还有经过儿子劝说的褚大。
……
但在回京的事情上,褚大和褚大路争执的面红脖子粗。
褚大路苦苦地道:“郡王都跟着郡王妃上路,您为什么还要留在山西?”
“玩,谁不爱?但你到了南边儿,就在瑜哥那里留下来,我又不会水,我白在那里给你养活有什么意思?我手脚还能动,这里有侯夫人的草场,你母亲在这里,你外祖母也在这里,我留在这里能帮忙。”
褚大路吼道:“侯夫人二爷让外祖母、母亲、正经和好孩子外祖母一起回京去吧,这里交给南表哥夫妇。还有龙显贵家的,龙显兆家的,她们也能帮忙。”
“你总想让我回京,我回京什么也不能做,白呆着,当废人有意思吗?”褚大也吼出来。
方明珠插话:“大路不是一定让你回京,是想让你跟着他去南边儿养伤。”
“对!”褚大路瞪起眼:“正骨张老医生去世前,我特意问过他,治骨病还有藏私的方子没有,他说有,就是去暖和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