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谌文权衡再三,有所保留,隐去桑家女贵不可言那段,只把对男子身份的疑惑道了出来。
“这主仆二人听口音,不像是江南本地的,能够和桑家说亲的,地位想必也不低。”
晋擎吃了点酒,便无甚兴致了,把杯盏一放,抬眼看着谌文问:“可有听清,他要议的是桑家哪位娘子。”
谌文仔细回忆半晌,摇头:“倒是不曾明说,想必还未完全定下来。”
数来数去,桑家最有身份的,还是桑七娘子。
不过若看别的,譬如容貌,那就不一定了。
谌文也就想想,可不好说出来,主子对桑家九娘子的心思尚不明确,能不提,还是别提了。
晋擎沉默半晌,就叫人歇去了。
然而到了后半夜,正是熟睡的时候,一阵铺天盖地的剧烈敲门声,伴着男人粗犷的叫嚷,把不少人都吵醒了。
驿差披着外衣匆匆忙忙跑过去开门,正要埋汰两句,一把夜色下闪闪凛凛寒光的大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开个门还这般磨磨蹭蹭的,是不是皮痒了,活得不耐烦了。”
驿差不由得身子一抖,心口一缩,颤着声道:“小的怠慢,爷您手悠着点,刀剑无眼,可别伤着了。”
“荣威,不得无礼。”
一个略显沉郁的声音从男人背后响起。
男人当即让开了身子,将人迎到前头,控制着脾气,声仍然粗道:“还不把你们这里最好的房子开出来,再准备好热水和香茶,我家主子赶了一夜的路,可得好好歇着。”
驿差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实在不巧,这几日入住的客人多,二楼的厢房已经满了,一楼倒是还有两间空的,离厨房近,吃饭方便,要不请这位爷凑合凑合。”
“我说你这小子是不是真的皮痒了,敢叫我家爷凑合---”
“行了,荣威,别废话,赶紧安排了。”
魏明恩沉着一张脸,并无多少耐性,赶了许久的路,人已经疲惫至极,只想有个房子尽快歇下,不愿再折腾。
见主子是真的不介意,荣威也说不得什么,只把驿差唬了一顿,叫他把最好的都拿出来,不得怠慢。
进了屋子,荣威殷勤地忙前忙后,魏明恩却是看他有点烦,一脚踢掉靴子,让他离自己远点。
荣威瞧着主子脸色,有心劝道:“爷,奴才说句不该的,您这脸色给奴才看,奴才乐意,可到了桑家,见了桑家人,就使不得的,大人可是将您当亲儿子一样看待,他让您娶桑家女,也是为您着想,您可不能辜负大人的一番好意呢。”
“更何况,桑家女有美名,兴许不比表小姐差呢,您见一见,没准就喜欢上了。”
魏明恩一声冷笑:“在你眼里,爷就是那等只看美色的不入流之辈。”
“不不不,奴才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闭嘴吧你。”
次日,被扰得没睡一个整觉的谌文去到厨房,拿早食的同时,顺道套套驿差的话。
驿差正是苦闷,有个人问,正好诉诉苦:“这位爷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头,大晚上拿着个刀,要打要杀的架势足得很,不过他们好像只住一晚上,到午时就退房了。”
“确实不该,出门在外,可不兴这套,”谌文笑笑,
不经意道,“他们这是去往金陵的路上,还是离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