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场混乱不堪的生日会之后;南湘就消失不见了。顾里等了很久;终于决定在今天来她家找她。
顾里推了推南湘家的门;发现开着。 她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走了进去。
光线暗得不得了;她转身在墙壁上找了好久;最后找到了一跟拉线;她拉亮了灯。 灯光照亮了一大半屋子。 墙角的那张床;一半还是沉浸在阴影里。 顾里等眼睛适应了光线之后;才发现床上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 她试图叫醒她;〃南湘? 南湘?〃
叫了两三声之后;那个人还是没动。顾里心里升起一阵冰凉的麻痹感;她想要走过去;但是脚下却怎么也迈不动。 当顾里颤抖着走到床前时;她突然尖叫起来;往后倒退的身体撞翻了桌子;上面的茶碗翻倒下来。 顾里坐在地上; 然后翻身朝边上开始呕吐。
床上的阴影里;那个人一动不动地睁着眼睛;盯着自己。
我哆嗦地捧着一杯热水;满脸发白;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就像一个鬼一样。因为很简单;我对面的Kitty;活生生地就像一面镜子;只需要看她有多糟糕;就知道自己有多糟糕;哦不;是比她更糟糕。
我和Kitty待在公司的茶水间里;蜷缩在小沙发上;彼此对望;不敢出去。 谁都不知道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很可能我们走出门; 外面到处都是陨石坑。
听Kitty给我讲完宫铭的企划之后;我半天发不出声音来。
在宫铭的计划里;崇光的癌症是一个宝藏;而针对这个宝藏;他进行了一系列的挖掘计划。 从召开新闻发布会开始;接着在上连载死亡倒计时的日记;和癌症慈善基金组织联合举行慈善拍卖;最后讲出版成书;这将是崇光最后的著作。
我一边听着Kitty口里的这些计划;一边心里急速
地往下坠落;像是北极的地面突然裂出一条深不见底的缝隙;朝着最深的寒冷黑暗直线下坠。 尽管我知道;作为一个商人;宫铭的计划非常具有价值和品牌意义;但是在内心里;某种失落和悲伤却紧紧地抓住了我;这种情绪最后变成了冰冷刺骨的恐惧;像冰渣一样塞满了我的心脏。 我像是失去了知觉一样;连自己滚落了两颗眼泪也不知道;直到Kitty抬起手帮我擦掉。
我闭上眼睛;完全感受不到离我只有十几米外的宫铭。其实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也许他从来没有存在在这个世界上过。他没有后情感;没有弱点;没有朋友;而崇光是我唯一知道的他的家人。我感觉不到他;他像一个巨大而寒冷的黑洞。
但是我可以感受到离我十几米外的崇光;他像不远处黑暗中一团微弱的火;可怜地燃烧着;快要熄灭了。 火苗忽高忽低;看上去像是他悲痛的呼吸一样。
庞大而缓慢的黑暗宇宙里;呼呼的风声;全都是他悲哀的哭泣。
直到顾里停止呕吐;摸出手机想要打电话报警的时候;床上的人才突然说话了。
顾里一直被恐惧抓紧的心脏突然放了开来;忍不住想要骂人。她走过去;看清楚了;躺在床上的是南湘的妈妈。
〃你找南湘啊;〃 她妈死气沉沉地;脸上没有表情;阴森森地对顾里说;〃她不在。〃
顾里转身走了。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被叫住了。
南湘的妈妈从床上缓慢而艰难地坐起来;她瘦得像骷髅一样的脸在阴影里看起来一丝血色都没有。她问顾里:〃你有钱么? 我两天没有吃饭了。。。。。〃
顾里打开自己的钱包;抽了一叠一百块放在桌子上;转身走了。
她踩着高跟鞋飞快地走出了昏暗的弄堂。
走到车子边上的时候;她从车里拿出一瓶依云矿泉水;含了一大口;漱了很久之后;吐到路边上。
顾里也不清楚;胸腔和口腔里这么浓烈的血腥味是来自哪里。
她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拉开车门坐进去;走了。
我背着包走出公司写字楼的时候;看见了坐在路边黑色雕花铁椅上的崇光。他把外套上的帽子翻起来;盖住自己的头;否则周围路过认出他找他签名的人;很快就可以把楼下变成一个小型书迷见面会。
我走过去;站在他的面前。
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彻底消失了;留了一抹凄凉的红色挣扎在天际线上;
我张开手;抱着他的头;把他拉向我的怀抱。 当我想靠近他的时候;我才听见了他喉咙里低低的;缓慢而又持续的哭泣声。
他漆黑的头发遮住了年轻偶像的面容;也遮住了他对这个世界巨大的失望。
在离我们三个路灯距离远的街角;简溪提着帮我买的我爱吃的苹果。他站在路灯下;看着我和崇光。
过了一会儿;他把手上的那袋苹果丢进了身边的垃圾箱里。
他慢慢的转身走了。
路灯跳了几下;像是快要熄灭的样子;但是几秒种之后;又恢复了正常。
一整条大街灯火通明; 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