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葶忙低下头,“那就这个,桃因付银子。”
她把玩着这袖珍的香粉盒,踏出店肆。忽然间,远处一阵唢呐声震耳。
一行不见尾的队伍浩浩荡荡而来,远远瞧见,为首的是一妇人,捧着夫主的画像。
是送丧行队。
只听有人指指点点道:“啧,恶人自有恶人磨,活该。”
“李二终于死了,往后咱们这大街小巷可算清净不少。”
“你听说没,他可是淫毙的,死前与那古董王家新进门的姨娘厮混在一处,姨娘可是生生被折腾死的……”
“谁不知道她,白日里就穿那么薄薄一层纱守在换金阁,瞧见谁家男人还抛个媚眼,生怕人不知她从什么地方来的,这两人,都死了活该!”
听到“换金阁”个字,沈时葶不由侧了侧耳。
她想到那个女掌柜当日看她的眼神,不由皱了皱眉。
桃因催促道:“姑娘,咱们快走吧,莫听这些脏话污了耳。”
沈时葶慢吞吞颔了颔首,才走至街边,那送丧的队伍便至眼前。
她不得不退到一旁
让道。
这一瞥,便瞥见妇人抱着画像,哭得梨花带雨。
此乃骊国习俗,死者若是有妻,死后便由妻捧画像一路游街哭丧。
然,沈时葶一望见这方方正正的画像,便挪不动眼。
画像的人面容还算俊俏,白白净净的,可不知为何,她眼前浮现的却是一只狰狞的蜈蚣,那蜈蚣横冲直撞,直奔她而来。
“噹”一声,她的香粉盒落地,轻轻扬扬的白色粉末飘了一地。
桃因惊呼,“姑娘?”
沈时葶面色一白,双眸愣愣看向前方,瞳孔皆是失去了焦距。
她紧紧闭上眼,再睁眼时,眼尾已染上一层薄红。
桃因一顿,忙道:“姑娘,一盒香粉罢了,奴婢再去给您买。”
“不用,我累了。桃因,我们回府吧,”她闷闷道。
这一路,她脑闪过电光石火。
至贺府门前,恰好陆九霄的马车也堪堪停稳。
男人一身松青长袍,提着檀木食盒走来,“正好。听嬷嬷说你不肯吃虾饺,是腻了?那尝尝这个,望江楼的汤圆也是出了名的。”
沈时葶抱着食盒,咬唇瞪了陆九霄一眼。
两情相悦?
好一个两情相悦。
她将食盒复又塞回男人,用她那软糯糯的口吻一本正经道:“我不要,你别给我送,我不吃。”
说罢,她径直进了府。
陆九霄提着食盒愣了一瞬,四十一个时辰没见,他又怎么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