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本人清白如水,但当他所吃、所用、所享受的,身边所有东西都出自一潭腐烂的血池,那被这些东西养大的他也就称不上是一个好人了。
姚瑶最是痛恨那些奸诡狡诈了,理所当然地,也就把丁络一起讨厌进去。
“跟我来。”她冲进女子包围,捉住他的手就往外走。
身后,还隐隐传出几声淡淡的抱怨,似乎很不满姚瑶抢走了众人心中最佳丈夫人选。
姚瑶哪里管她们怎么想,她现在最紧张的是──
“你搞什么鬼?为何叫人去我家提亲?我昨晚就跟你说过,你的救命之恩我会还,但是其他的……免谈。”
“我需要时间阻止我父亲并吞你家的行为,我得找一件事去分开父亲对你家财产的注意力。姚瑶,我一个人办不到,如果你想保住自己的家产,就得帮我这个忙。”丁络的语气好认真。
姚瑶一时怔住了,她以为他会解释、他会道歉,他会……但天知道,他居然要她配合他的行动。
“结婚不是儿戏!”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知道。可是你以为单凭我一个人可以阻止父亲做任何他想做的事?”
她看着他那张忠厚的脸,回想他昨晚说的那些话,当时她以为他聪明得可怕,但现在仔细一想,聪明和奸诈似乎不能划上等号。
也许丁络是有脑袋的,但在手段的运用上却不一定比得过老狐狸丁兆,所以才会要求她的帮助。
依照她对丁家父子的观察,丁兆是那种相准了目标就一定死干到底的人,至于丁络……算了吧,一个有着聪明脑袋的滥好人兼大木头。
让他一个人去跟丁兆斗,可能太为难他了,但要用结婚做为阻止丁兆并吞姚家产业的手段……让她死了吧!她活了二十五个年头,从没想过结婚这回事。
她答应过爷爷改良米的品种,她所有的时间和精神都花在那上头了,她甚至做好独身一辈子的打算。
今生今世,她的生命就奉送给改良稻种了。
现在要她结婚,而且还是嫁给丁络……尽管只是一个权宜之计,可是……“你骗他们说我怀孕了,而事实上,我肚子里什么也没有,等产期一到,你让我拿什么东西来交差?”
他想说,如果他们能做一对名实相符的夫妻,那么孩子必定不是问题。
但他也晓得她不可能答应,她痛恨丁家所有的人。
只是她不晓得,这世上真正最厌恶丁家血脉的就是丁络本人。
“不必等那么久,只要给我几个月的时间,我先想办法让父亲解散那间和你家合伙设立的空头公司,把全部资金都还给你,你可以拿去投资,或者直接找家银行办理信托,让他们每年给你父母足够的生活费,只要不动到本金,你家不会有太大的损失。”其实还有一个更快的方法,由他想办法博取姚家父母的欢心,让他们自动将公司转移到他这个女婿名下,至于姚家亏损的钱,则由他私人支付。
只要公司负责人变成丁络,除非丁兆狠到不念父子亲情,否则总会给他留条活路的。
可这个方法有两大缺点,其一,他跟姚瑶相处的时间会急速缩短;其二,他跟父亲怕是要正式决裂了。
所以,他一直在考虑到底要用缓慢而安全的方法来处理这件事,这是干脆快刀斩乱麻?
姚瑶经他提醒,猛一拍手。对啊!她怎么就没想到把家里的财产办理信托呢?让她那对天真的父母成天对着几亿的钞票,他们哪能不心慌慌、眼花花?
可是一旦将财产办理信托,让银行每个月给她父母几万──就算一人一月给十万好了,起码有个节制,他们就不会把财产败光,或者被人骗光,最终沦落街头做乞丐了。
反正当年爷爷死的时候,留下遗书,姚家所有产业都交给姚瑶负责,她是有权利将财产全部办信托的。
她之前不管,由着父母胡来是因为她也不擅长理财,加上尊重父母地位。不过很显然,姚家那对天真的老夫妻比姚瑶更不适合管理那一大笔财产。
姚瑶决定把财产管理权收回来,同时,她也慎重考虑起丁络的提议。
“我并不很了解商场上的事,但我承认,你的话很有几分道理。只是我也怀疑,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看着她,眼睛里又燃起两道炽热的,像是火山熔岩的光彩。
姚瑶赶紧一大步跳离他远远的,脸上浮起了警戒的神色。
“千万别跟我说那些情情爱爱的事,我绝对不会相信你是因为对我一见钟情,所以死心塌地想帮我一个忙,留给我一个好印象。我不信,所以你另外给一个解释吧!”
好难得她肯静下心来听他说话,他欢喜得感觉双脚正渐渐往云端上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