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敛说:“我骗过你吗?”
周谧又绞尽脑汁地回忆:“好像有点印象,但我那会儿盯上你的时候,真的觉得你不太逼真,就跟我那次在我家里跟你说的一样,像那种博物馆典藏的白釉瓷器,外面有一层玻璃防尘罩,能看得见,但不容易摸得着。”
张敛微哂:“你不还是马上上手了。”
周谧语塞。
安静了会,张敛握住她手腕,把她手拉过来,双手轻轻摩挲着她手指。
他自然而然的动作叫人感觉不出一丝狎昵或轻佻,相反只有珍视和爱惜,周谧耳根微烫,没有抽回来:“干嘛啦。”
“你不好奇我现在的想法了?”
张敛问。
周谧黑圆的眼瞳转了下:“不是很好奇了。”
张敛不解:“为什么?”
周谧说:“因为我也想清楚了。”
张敛问:“想清楚什么了。”
周谧稍稍酝酿片刻措辞,跟要上台,哪怕只有唯一的一个听众,但她确认他是真的在耐心听着,听她心灵深处的每一种响动:“我也想跟你说对不起。”
张敛动作一顿:“怎么了。”
“我从来没觉得你是烂人,”周谧双眼急蓄起泪花:“我觉得你特别好,就像第一次见到一样好,我那一天真的没有想逼你结婚,我只是太着急了,我家里……”她更咽了一下:“我妈一直问,我买戒指的原因也跟那天说的一样,我觉得那个三十块钱的配不上你,我希望你收下它,以此证明自己对你而言是特别的,唯一的,因为我太喜欢你了,我只想你是周谧一个人的诗人。”
“就跟那天在电影院的发给你的短信一样,不止是那一刻,张敛,我真的好喜欢你,一直都好喜欢你。”
她陈述得太焦切,以至于在抽噎间不小心喷出了鼻涕泡。周谧忙掩紧口鼻,面红耳赤地盯住他。
张敛拿开她的手,倾身靠上前去,双手握住她脸颊。
男人的唇贴上来的一瞬,周谧心室一空,随即的,似被一大股温水灌满了,漫透了,渗入所有血管,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复苏,春回大地,有无数洁白的翅膀在心脏和腹部翕动,鸟儿的歌声又在她颅内重新唱响。
另一把钥匙,另一片拼图,另一颗齿轮,她的灵魂终于被重启,终于再次完好和转动。
周谧泪流得愈发汹涌,似是慰藉,又似虔诚。
她情不自禁地阖上眼皮,试图去感受去深陷,可她的唇瓣激动到疯狂颤栗,都没办法恰如其分地回应。
张敛感觉到了,脸往后退移几分,手还捧着她面庞,用拇指温柔地擦抹起她湿透的脸颊。
他们目光未移半分,眼里只有对方。
张敛深深地,深深地注视着她,眼底的情绪浓得再难融化,是很深很深的那种认真。
“周谧,我也很喜欢你,”他说:“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周谧。结婚对我而言并不那么关键,不管结不结婚,我都想当几十年后给你拎袋子的老头。”
周谧怔了一下,又哭又笑,不敢相信:“什么啊――你怎么什么话都记得啊?”
“不知道,”张敛仍看着她,唇角弯动:“可能是因为,你让我心里的小男孩又活过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