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可是亲自下旨杀了铁——”
老铁打断他,“这就是你今日要杀老子徒儿的理由?老子可不会犯同样的错误,就算他有错,也是你管不住那个水性杨花勾引野汉子的女人,错在先!”
岳平川眼神倏寒。
老铁无惧按刀。
不见人影动,不见疾风起,不闻风雷生。
弹指刹那。
李汝鱼面前桌上,香炉里的青烟缓缓飘浮承细长直线,一如日暮时分炊烟直上云天,又如大漠孤烟,倏然间便迸散无形。
手中史书猎猎狂卷。
院子里的枯黄野草,齐根断裂,又被无形之气席卷,飞舞如雪。
石阶两畔的大片竹林,倏然间节节而断,又被激流卷荡,围绕着一个看不见的中心旋转,如一轮青色涡流。
然而岳平川和老铁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蹲在不远处的虬髯汉子咂了咂舌,站起来退了几步,又退了几步,这才叹了口气,说这都什么世道啊,朝堂之人比我这个江湖之人更江湖。
话又说回来,怎么感觉自永安元年后,天下人的武道修为拔高了一大截?
以往岳平川枪生风雷,便已是天人之姿。
到永安元年,赵飒化身白虎杀出临安,今年的观渔城,有个白衣夫子一剑挂天河,今日临安,有个读书人以春秋为剑。
到现在,那个短襟老头子拔刀不见刀,却是满山皆刀光。
虬髯汉子抬头看了看天。
要变天了么?
晴空忽起炸雷声。
断竹卷荡形成的涡流,刹那之间崩碎,化作一阵青雨洒落大地。
夕照山前一片寂静。
绣春刀已归鞘,在片刻的凝滞后,方圆数丈内的尘埃漾起,如水中涟漪向四周扩散,地面十余道手臂大小的裂缝,从老铁脚下如蛛网蔓延。
最近处的一座房宇,轰然巨响中倒塌,扬起阵阵尘埃。
老铁依然按刀站在那里,神色如常,只是短襟衣衫如风吹垂柳,猎猎作响,尘埃不沾身。
却无风。
而岳平川立身台阶,青石悄无声息的崩碎,化作一地飞灰。
两人身上皆有血。
……
……
摘星台,有宫女拿来暖水袋。
妇人抱在小腹处,又披了一件北方进宫过来的纯白狐皮大氅,身子感觉舒适了许多。
有个小黄门匆匆登楼,跪下行礼后,说道:“陛下,夕照山下来了个老头子,穿短襟而配绣春刀,似是要保护李总旗,但他出口犯上,赵瑾赵都指挥使着人来问,要不要拿下。”
妇人转身,讶然问道:“短襟,绣春刀,是不是旱烟不离口?”
小黄门大气不敢喘一口,“赵瑾的人倒是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