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九罗嗯了一声,先把龙头打到热水,抽了纸巾蘸湿了擦脸,候着门关上了,才舒了口气,借着流水声遮掩,一步一挪地去到马桶边。
炎拓倚立在外头墙边,听流水声一直不绝,先还奇怪怎么一个脸洗这么久,后来意识到什么,赶紧大步走开,在客厅里无事晃悠,一会拿起杯子,看杯身涂鸦,一会拿起花瓶,看瓶底印鉴。
俄顷水停,听到她说:“好了。”
炎拓开门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那一出,这次见她,居然有点局促,聂九罗也一样,垂了眼,不自在地理了理头发。
睡衣有点过分宽松,而且图案偏可爱,不太适合她,不过这种反差,反衬得她柔弱而邻家,炎拓想起之前夜入她工作室时,她一身珠光银的丝缎睡袍、施施然落座……
这居然是一个人,真挺难想象的。
炎拓走过去,问她:“还是……刚那样,怎么来,怎么回?”
聂九罗说:“你也可以扶我回去啊,就是慢点。”
炎拓笑笑:“算了,大半夜的,练什么走路。”
他伸手过去,环住她的腰,聂九罗顺势偎进他怀里,身体柔软微凉。
那一瞬间,炎拓感觉,像热恋的情侣偎依互靠。
下一秒,他笑自己多想:他和她,还……不算熟呢。
***
安置好聂九罗,炎拓研究那张单人折叠帆布床,聂九罗看到他伸手把床架子撼了又撼,嘴里还嘀咕:“这行不行啊?”
聂九罗躺得安稳,又一身轻松,生了闲心,乐得闲聊:“阿姨都行。”
炎拓仔细检查承重架,试图找出有没有标注承重额:“阿姨多重?我多重?能一样吗,而且长喜叔是个节俭的人,买东西都便宜。”
自尊心还特强,不接受人家周济,说什么:有多大手,捧多大碗,我这都用得挺好的。
聂九罗手指绞着被角玩:“你不能老觉得便宜没好货,有时候也物廉价美啊。”
炎拓没搭话,还真让他找着承重标了:“限重75kg……”
聂九罗:“你多少斤?”
炎拓个子不矮,得有个183或者184的样子。
“145左右吧。”
这要看状态,有时轻两斤,有时重两斤。
聂九罗心说,这可危险了,就算你纯145,还得加上被子呢,冬天的被子,哪条没四五斤?
“没事,人家承重150呢,足够了,你睡得礼貌点、别在上蹦迪就行。”
炎拓半信半疑,不信也没办法:也没第二张床了。
关了灯之后,他很礼貌地躺了上去。
聂九罗竖起耳朵,听床腿支架发出吱吱呀呀的晃响,觉得这床真是太可怜了,这不是响,是痛苦呻吟啊。
她琢磨着,必有一塌,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塌。
不过,等了好大一会儿,都没等到,聂九罗有点遗憾地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睡得正熟间,耳边突然“咯吱”一声——大概是炎拓睡熟了、也忘了礼貌这回事,下意识翻了身——紧接着一声闷响。
这是塌了?
聂九罗陡然睁眼,睡意全无。
果然,她听到炎拓压低声音咒骂:“我去!”
真塌了?!
实在太好笑了,她忍住笑,装着还在睡,憋笑到肚子疼,伤口都抻到了。
大概是怕吵到她,炎拓爬起来之后,也没开灯,只是打起手机手电,一节节支起床架,嘴里嘀咕:“什么破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