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的前一天,她来找过他,他当时在开会,回来时看到她在他办公室里,在玻璃窗前站着,纤细的身影和落日融为一体,有种苍凉的美。
听到声音,她回过头来,看起来很轻快地笑,却透着假。
“你来了。”他问她,语气很温和,但疏远。
自从他们分手之后,他一直都是这样,不远不近,保持着得体的距离。
她那天很用心地装扮过了,可是他并未发现。
他问她婚期,又问她准备在哪儿举行婚礼,办不办酒席,她都一一地答了,后来他问她想要什么礼物,她看着他的脸,很喜欢他现在的样子,温和里透着清隽,让她很容易就想起很多年前,他凝神注视着她的样子。
她想说我其实想要的不过是和你在一起,可是没有说出口,而是灿然一笑,说:“什么也不需要了。”
说完之后,她像是一下子就轻松了,很满意,就这样吧,属于她的向瑞东会一直留在她心里,谁也抢不去。
而后,她起身告辞,他追了出来,说:“既然来了,一起吃饭吧。”
去吃的西餐,就在东哲对面的西餐厅,那里有飘香的咖啡,和浓浓的奶油,还有各式的甜点,她吃得很多,第一次这么奢侈的吃东西,她感觉到了幸福,原来吃东西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尤其是和自己爱的人。
席间向瑞东并没有太多话说,可她已经知足了。
吃完饭之后,他要回公司加班,问她要不要找司机送她,她拒绝了,说吃的太多了,想自己走走,消化一下。
他笑笑,鼓励她说:“这样才对,以后要多吃点,对身体好。”
他并不知道她并没有以后了,她没有说破,而是很美丽的笑,说:“我知道了。”
“那我进去了。”他再次和她告别,笑容挂在他的脸上,温暖而心安。
她站在那儿看着他过马路,眼泪几次想掉下来,可是她没有哭,她要把她最美丽的一面留给他,到了马路对面,他果然回头了,向她招手,示意她走。
她冲他微笑,表示知道了,而后等他进去之后,这才翩然离去。
她选择在自己家中割腕自杀,可是没死成,她六岁的弟弟救了她,后母一直在打麻将,从下午一直打到凌晨,那天打雷,弟弟害怕,抱着小被子去找姐姐挤一挤,然后看到了血泊中的姐姐……
她被救了回来,醒来的第一眼看到向瑞东,他看上去很疲惫,想必为她少不了的奔波,她很抱歉,让他担心了,她其实不想活过来的,可死去……似乎也不易。
他说:“以后不要再做傻事了,如果不想嫁,那就不要勉强自己……”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发呆。
那些天很不好过,后母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她要退婚,说实话,她的这门婚事能为叶家带来多少利益,这点后母很清楚,因而才会宽容地与她庭外和解,并允许她搬回叶家去。
她说:“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你弟弟和叶家想一想,退婚的事再考虑考虑吧,你父亲走了,你弟弟还小,我又年轻不经事,叶家唯一可以依靠的唯有你了……”
后母苦口婆心的,只是话未说完,就被向瑞东赶出去了,他警告她的后母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倒无所谓,反正已经万念俱灰了,就说:“你让她说吧,反反复复不过就是那几句话……”
他听出来了,说:“叶子,你不能这样傻,放弃并不一定就能解脱,你还有我,我会照顾你,也不会允许任何人来欺负你……”
她眼睛红了一下。
☆、41 白首不相离
也许向瑞东说的是对的;放弃并不一定就能解脱,可出路呢;谁给?叶梓曼陷入困顿;窗外是棉絮一样的飞雪;空气里透着彻骨的清寒,她坐在那个曾经属于她和向瑞东的爱巢里;到处都是精致的回忆,只是向瑞东却不在身边。。。
她从医院出来,向瑞东就把她安置到这里了;房子重新装潢了一下;完全是一派温馨作风;可她知道他一向喜欢简约大气的风格,之所以装修成这样女子公寓的风格,大概是为了她。
他为她找了保姆,一天二十四小时的陪着她,还有宋贤愚,不时地会来,除了安排她的生活起居,还包揽了她闷了烦了逛街时死机兼跟班的工作。
他可真周到,只是他从未想过,她想要的不过是他,再好的物质生活又怎么样,她宁愿守着他,哪怕是吃苦。
下雪了,她蜷缩在沙发里,手里攒着雪白的皮草围脖发呆,宋贤愚来了,无声无息地站在她身后,她一回头,有些惊吓,手中的围脖脱落下来,他低头为她捡了起来,规规矩矩地交到了她手里,手指无意中碰到她的手,他缩了一下,很细微的一个动作,叶梓曼还是注意到了。
一个很老实的男人,嫁给他的女人大概都会幸福,因为永远不会担心他会出轨,叶梓曼如是想,但……,她说了声“谢谢”随手接过来放下了,转过头问他:“宋助理,瑞东这几天去了哪里了吗?”
“这个……”宋贤愚显得有些犹豫,一阵后,还是实话实说:“向总他去了北京。”
她呆怔了一会,走到窗前,说:“是那个女人在北京吧?”
“是。”宋贤愚依然老老实实地回答,仿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顾小姐在北京读书。”
她笑了一下,回过头看他,说:“你真好,不像别的男人一样只会对我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