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侍女欲言又止,玉澜望她一眼:“怎么,是不是在外面看到了什么,才不忍心要劝我吃顿好的?”
她语气平和,说这话也有些开玩笑的成分。
到底是监国这么多年,玉澜就算笑也带着些不怒自威的模样,尤其是在小侍女面前,纵然穿一身白色里衣也不会让人觉得落魄。
小侍女应该也感受到这股迫力,她犹豫了一下,甚至看了看外面,这才小声说:“外面都传长公主您要去和亲,集仙殿现在都挂了红帐……”
玉澜心里一沉,语气也跟着冷下来了:“此话当真?”
小侍女吓了一跳,也是个老实人,不由自主地说了实话:“我没见过,但是和我一起住的小姐妹刚刚被调去集仙殿,说是忙着装点集仙殿,好今晚送长公主自集仙殿嫁出去……”
小侍女不敢再说,玉澜沉默了一会她道:“辛苦了。”
小侍女颤巍巍地走了,饭玉澜是更不敢吃了,其实小侍女的话她也没有多信。只是不巧,有人随即就来证明了小侍女刚才的话。
玉媱穿一身淡粉襦裙,堆高的发髻也簪了淡粉的牡丹花,花开富贵又不失清新雅致。爬到这第七层的高塔显然让她也累得够呛,鬓边微有香汗,进来还来不及休息一下,就因为这塔中的杂乱而嫌弃地皱起眉。
“宫里怎么还能有这么脏乱之处,负责这里的奴婢真该杖毙!”
玉媱声音娇娇,说这话仿佛如摘花问柳般寻常。
玉澜寥寥看她一眼,又转过头来摆弄她的琴弦。
玉媱也不在意她的冷淡,甚至还能蹲在她身边,语气天真地问:“昨天听说姐姐只要了这把琵琶,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姐姐会弹琴,姐姐可愿意弹给我听?”
玉澜指尖微微一顿,转头看了一眼。
不止语气,就连神态,眼神,和那蹲下时双手抱臂的姿态,都透着小女儿的烂漫天真。甚至在玉澜看着她时,她还能抬起盈盈双眸回望,唇角微微翘着,仿佛这不是脏乱的高塔,而是陶华园外的凉亭,仿佛她们只是在凉亭里,如少女时代在谈论着公主苑内教习教授的功课一般。而不是所谓兵戎相见,你死我活。
她是怎么做到的?
玉澜在这时候才真的对玉媱有了一些悚然的感觉。
曾经民间有不少女子喜欢玉媱,夸她以庶出公主身份凭借一舞与长公主平分秋色,不知道这些女子,如今是否还这么喜欢她。
这个女人,其实没什么真正在乎的事情。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只为她自己,哪怕伤害别人害死别人,哪怕为了一己私欲而白骨堆成这沧澜塔,她也不会在意。哪怕用一百个无辜人的性命来换一颗小小的樱桃于她而言那一百个人的命也无所谓。因为在她眼里,没什么比那一刻她那一点点口腹之欲更重要。没人比她更重要。
她就像金子做的皇宫中最娇贵的花儿,吸干所有人的养分滋养自己的美丽亦觉得理所应当,也正是觉得一切理所应当,所以她纯真,美好,因为那些人的尖叫,哭嚎,悲伤和鲜血不会留在她的脑海中。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应该的,那些人应该献祭于她,她应该享受这一切。残杀掉无辜人的性命博自己一乐,也是应该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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