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这么配合了,不烦他、不吵他、不碰他,他为什么却要撵她走?
连让她乖乖跟在一旁也不行吗?
“后面的行程,已经不需要你。”她的存在,牵制了他的行动,施展不开。而且愈深入敌阵,愈是危险,他必须尽快把她隔离这片无形的地雷区。
只不过,他的好意之内夹杂太多负面情绪……
“可、可是,大MAN要霍西雍带我去见他。”所以她、她不能不继续同行。
“你自己也很清楚,大MAN是拿你来钓我,正如我之前也在拿你来钓他。现在你的阶段性任务已经结束,接下来的部分,没有你参与的余地。既然如此,何不现在就走人?”
“我没有碍着任何人的手脚……”她虚弱地自我辩解。
“你已经有。”他所有的规画都因为她而全盘大乱。“如果你够专业,就应该有一套成熟的退场机制。倘若你还不够专业到听懂我这些话,我就直接跟你讲白了:走!”
他无法在与大MAN及霍西雍正面交手时,再分神顾虑她。
她听到的、想到的却完全是另一回事。
“我的任务还没有结束,不能走。”纵使她坚持得颤颤抖抖,仍就是不走。
不管戈宁再怎么看她不顺眼,她都不走。
“你哪来的立场跟我讲任务?”为什么非得要这么难缠?“你手上有那批货吗?你拿得回来吗?你知道它们的下落吗?你知道我弄丢了它们这件事有多严重?你晓得该怎么善后?”
她没有一项答得上来。她只能全神贯注地不了解,他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坏。
“我会、我会尽量帮忙。”作为弥补。
“你现在能帮我最大的忙,就是马上离开。”连霍西雍的车都别上。
“我要一起去。”
“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说的话?”他已不安到几近嫌恶。
“我就是要去。”
他嗔视她,她瞪往石板路,双方各自僵持不下,都不让步。她不离开他;说不离开,就是不离开,打死她都不离开。他讨厌她了也无妨,觉得她没有利用价值了也无妨,已经对她腻了也无妨,一见她就碍眼也无妨;她绝对不要离开他。
他冷睇她半晌,心中千言万语,却只不耐烦地丢下一句——
“随便你。”
而后,他疏离地与她擦身而过,走往他们原先停车的远处小广场。
泪珠顿时溃决,连连滚落。倾泄的来势之急遽汹涌,连她也惶惶不知所措。
她被自己吓到了,不晓得怎会突然变成这样,也不晓得该怎么让眼泪停下来。她慌到全身哆嗦,悬着茫然急颤的双手在身前,似乎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戈宁不要她了,任凭她再怎么努力,他都不要了。
她可以道歉,她愿意改进,她能够配合。但是,不要就这样赶她走。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全世界都陷入了汪洋,她找不到可以攀附求生的地方,只能害怕地、眼睁睁地,不断沉沦,沉沦再沉沦,沉入不可知的海里深渊,无能为力地持续坠落,坠落到自己泪水深处,找不到出路。
她的梦幻小岛沉了。美丽的白沙灭没,可爱的小屋陷入海面,棕榈树淹溺,不再随风摇曳,而随海流冲击。惬意的吊床活像被弃置海里的残破渔网,她要在阳光下展读的书也只能任海水浸泡,页页脱落。轻巧的草帽不知何去何从,小船漂往海底,载不动她的梦。
所有的努力,只是一场空。
她也要一起去。她要跟戈宁一起去……
戈宁不知自己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