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日,李寻欢便憔悴了,脸色苍白,腰也弯下去了,像是苍老了许多。
李寻欢抬着棺材的身躯微微颤抖着,不时低头咳嗽两声,深吸一口气后努力稳住摇晃的身形。
铁传甲跟随在李寻欢身侧凝视着自家小少爷,目中悲色深重,他现在已经开始佩服这位小少爷了,几日之内亲人相继离世,就算是铁打的身躯也该倒下了,可他偏偏还能站着,还要亲自抬棺。
李寻欢不停发抖着,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可他偏偏一直没有倒下,抬着双人大棺材颤抖着出了李园大门。
望着远处一群人缓缓靠近大门,林诗音忽然夺过盖管家手中的长剑,塞到李寻欢手里。别人或许以为李寻欢只会飞刀,她却知道李寻欢的剑法也不差,昔年那位白衣人虽然没教过李寻欢什么,却将他的剑意留给了李寻欢。
李寻欢接过长剑,以剑拄地,费力地咳嗽两声,缓缓站直了身躯,他也看见远处缓缓靠近的人群。
“李探花——”当先一名国字脸绸缎衫文士,脸有悲色,目光锐利如鹰,盯住李寻欢缓缓走近道:“按规矩,七妹尚未正式过门,花家要接她回去。”
长剑离鞘而出,映照着艳丽的阳光,在空中划了一个完美的弧线,插在缎衫文士身前,同时李寻欢有些虚弱却坚定的声音响起:“五哥!今天但凡有人敢越过此剑上前抢人,上来一人李寻欢便斩杀一人。。。。。。”
缎衫文士神色一顿,道:“花家要接回自家人,天经地义。李探花,你也是个读书人,通情达理,难道还能做出丧尽天良人伦之事?”
“我大嫂是李家的人——”李寻欢缓缓道:“谁也不能改变这一点。”
缎衫文士再踏上一步,目光坚定:“今天无论如何,我也要接七妹回家。。。。。。”他的话并没有说完身形便已经高高飞起,倒飞三丈,若非被人接住,只怕半条命便没了。
铁传甲庞大魁梧的身形站在长剑之前:“我家少爷说了今天上来一人便斩杀一人,诸位若是不信,尽可上前一试。”
远处人群骚动,群情汹涌,眼看一群人便将冲上前来。
铁传甲眼神冷峻,身形微蹲,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寒光闪动,机关声响。
送行队伍中忽然闪出二十余人挡在了铁传甲身前,当先八人手持寒光森然的长剑,目光冰冷,盯着缎衫文士一伙人,随后两排弩手排开,手持硬弩瞄准了缎衫文士等人。
行动如一,阵法严明。
盖管家的声音缓缓响起:“谁质疑李家小少爷的话,不妨上前一试!”
缎衫文士还待上前,却被一名黑色团花绸缎老人拦住:“这是李家的‘雨打梨花’,强弩似雨,剑如梨花,威力并不在唐家的‘天女散花’之下。”
“他难道还真敢杀人?”缎衫文士不信道。
团花绸缎老人叹了口气道:“死在那位小李探花手中的人还少吗?”
远处有骤雨般的马蹄声响起,一骑如飞而来。
骑到近前,浑身上下全无一根杂色毛发的神骏黑马骤然口吐白沫倒地不起,马背上的红衣青年飞身落地,恰好落在李寻欢插在地上的长剑之前。
红衣青年先向李寻欢一楫到地:“李兄,好久不见。”
李寻欢目光一凝,道:“朱少爷,好久不见。”
红衣青年缓缓转身,面对着缎衫文士:“五哥,花爷知道你最是疼爱七姐,怕你生事,特遣小弟带来书信。”红衣青年取出怀中书信递了出去。
缎衫文士阅完书信后沉默良久仰头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既是父亲心意,花五自当遵命。”
红衣青年看了一眼插在地上的长剑,又抬头望了一眼手持空剑鞘的李寻欢,随手拔出了地上的长剑,端详着如秋水般清澈的剑身,不由赞道:“好剑!”
李寻欢朝盖管家看了一眼。
盖管家轻轻拍了两下手,场间长剑归鞘,硬弩隐于衫下,二十余名骤然出现的李园精英又骤然归于送行队伍,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红衣青年看戏法似的看着眼前这一切,恍然大悟望着李寻欢道:“难怪你初次领兵出征便有那等功绩,原来李家护卫纪律森严,行动利落犹胜军中锐士。”
李寻欢低头道:“朱少爷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