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晗恹恹地点头:“你讲就是。”
苏忱和辛夷研究数日,从病人身上取得脓水、疮疤、痂皮等物,酌量配制出药饵。要研制出让人感染却不会重伤或者致死,且往后再也不会感染瘟疫的方法,必须要有人试用这些药饵,找出合适的剂量。
简而言之,要让健康的人试药,还不能是少数。
林晗迟疑道:“这……”
他说不出话,活生生的人,谁想得病?弄不好便会两腿一蹬,死状凄惨。
可要是不做,死的人会更多。
他想了想,看向卫戈道:“桓儿,你占的那几个县里,有多少囚犯?”
卫戈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要让死囚试药。
林晗道:“不管有多少人,你明天过来时全部押到我这。苏忱,这些人交给你,待会我给你一道旨,你同他们说清楚,如若有一个试药有功,我便赦免了他们所有人,给他们家中赏赐钱银粮米,册封十二转勋官。”
卫戈与苏忱微微俯首,领了他的旨意。
林晗环顾四下,道:“还有一件事,盛京……”
“殿下!”
帐外的子绡忽然急声高呼,“殿下,有急事。”
林晗皱了皱眉头,耐着性子道:“什么事一惊一乍?”
“含宁,”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是我。”
林晗猛然起身,外头进来个披着斗篷的婀娜女子,红裙如火,容姿绝艳。子绡阻拦不住,嘭的一声跪在地上。
“娘……”林晗大惊失色,审视着这突然出现的女人,“你怎么在这?”
息姮掀开发顶的斗篷,定定地瞧着他,红唇重重地碾了碾,耳垂上一对珍珠轻颤。林晗感知到些许异样,不动声色地跟她对视,心中戒备。
他嗅到股浓烈的脂粉味。母亲素来不爱浓妆,怎么今日既是浓妆艳抹,又是一袭红装。
林晗盯了她半晌,勃然大怒,道:“这是在军营,你闯进来做什么?”
聂峥迅速接口,对着身旁亲卫吩咐:“今日守营的是谁,全部推出辕门砍了。”
亲兵握剑拱手,铿锵有力地答:“是!”
林晗神情阴郁,紧盯着息姮的反应。她眼望着亲兵领命退下,顿时一惊,垂下眼睛,手拿着细绢帕子掩住红唇。
息夫人柔弱心软,连街上的乞丐都怜悯不已,如今有人因她丧命,她反应如此平淡?
林晗轻声道:“你先退下,我议事完毕再去见你。军法如山,大营不比其他地方,就算你是我母亲,也要好自为之。子绡,带夫人下去,好好招待。”
子绡领悟一瞬,明白林晗的用意是要他看好息夫人,便抱拳应声。息姮张了张口,欲言又止,碍于周遭人多,只好默默垂头,随着子绡出门。
林晗望着她离去的方向,长久不言语。心事重重地说完剩下的事,命令赵叡联系齐震,要他们准备周全。
“都散了吧。”
他抬起袖子,挥了挥手,疲惫地靠在座位上。
群臣告了礼,三两退出主帐。卫戈留在原处,道:“让她进来?”
林晗点点头,指了指屏风:“桓儿先到后面去。”
卫戈转到屏风后,他便让人召夫人进帐。息姮独自到他跟前,手里捧着一盅热滚滚的粥。
她怜爱地看着他,道:“含宁瘦了许多,为娘实在心疼。”
林晗展颜欢笑,盯着她涂了丹蔻的手,温和道:“母亲怎么到这来了。”
息夫人笑道:“我听说你攻打盛京,心里担忧,便从奉陵赶来。”
林晗眼光流转,打量着她,轻叹一声:“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