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当寒栎吃着现烤的鹿肉,满足地喝了两大碗野鸡炖草菌鲜美汤,也难得地对朱高煦有了笑脸,让汉王觉得这个做法真是太正确不过了,正琢磨着以后是不是要经常带这小丫头出门儿逛逛,毕竟她还是年纪小,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老是这么圈着她,难怪她不乐意。
正在想得美的时候,就听得从城门角楼处传来一阵急促的号角声,他从椅子里一跃而起:“不好!敌袭!”他飞快地自案上抓起佩刀,跨大步冲出屋去,喝道:“安平!怎么回事!”
安平是他的侍卫领,急忙从屋顶上跃下,禀道:“爷,好像是城门处传来警讯。。。。。。”
正说着,只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远远传来,伴随着马蹄声的还有一个声嘶力竭的人在吆喝:“集结!蒙古人攻城了!蒙古人攻城了!”
寒栎一把掀起门帘,来到院中,踮起脚尖往北边眺望,这阿鲁台部已被打得四分五裂,草原上哪里还有能成气候的力量?这阵子明军几乎都已经将草原当成了自家的后院一般看待了,怎么会又出来一只能攻打城池的蒙古军队?看这样子,只怕规模还不小。
明军这阵子却是有些大意了,正因为阿鲁台不成了气候,所以原先驻扎的三万军队又被抽调去了大同一万,这里只有朱高煦的一万卫队和一万驻军,若是蒙古人大举来犯,可是麻烦了。
这会儿的功夫,从城墙处已经传来震耳的喊杀声了,伴随着人喊马嘶的,还有隆隆的炮声!
寒栎侧耳静听,这绝不是大明的火炮!她的心沉了下来,蒙古人从哪儿弄来的大炮?
她想了想,返身回屋换了身劲装,将流光揣好,招呼小院门口的护卫:“走,带我去城墙上看看。”
那侍卫为难地道:“姑娘,那里蒙古人正攻城呢,太危险了,您还是好好待在这里。。。。。。”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寒栎一脚踹个跟头:”少废话!快点!“
那侍卫滚了个跟头爬起来,顾不得拍身上的灰尘,不敢违抗,这可是连王爷都敢动手的角色,他可得罪不起。只好老老实实带着寒栎往北城走。
一路凭着汉王侍卫的腰牌,寒栎两人畅通无阻地登上了城墙。寒栎扒着墙垛伸头往下一看,登时倒吸了口凉气。这到底是有多少人那!密密麻麻的黑压压的都是人头,正一路路蚂蚁般地扛着登云梯往城墙上攀。
通明的灯火中,寒栎瞅见了面沉似水的汉王和站在他身边,同样面沉似水的严先生。恰在这时,汉王他们也现了出现在城头的寒栎。
朱高煦的黑脸更黑了,他瞪眼喝道:”你上来干什么?!快回去!“
寒栎同样登起眼睛喝道:”我干什么?别忘了,我是你的谋士!“她一指严先生:”我跟他干得是一样的活儿!怎么就不能上来?!“
严先生连忙止住这掐架的两人:”好了好了,这会儿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王爷,黎姑娘足智多谋,有她在这儿出出主意也好,也好。“
他心里头却是在骂:跟我干一样的活儿?狗屁吧!你干得什么活?让王爷给你端茶倒水!你吃的什么用的什么?我跟你能一样吗?
不过话说回来,这会儿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严先生定定神,又对汉王道:“王爷,我看着这城下的军队像是极西的叶尔羌人,想不到,阿鲁台竟然又从叶尔羌人那里借了兵来。看这规模,只怕叶尔羌人竟是举巢出动了。”
寒栎用手搭着凉棚,极目望去,因是夜色已降,阴影处黑沉沉地看不清楚。她一抬手,从汉王脖子上摘下千里镜来,仔细望去。
果然不出所料,黑压压的步兵后头,赫然有几尊黑沉沉的铁家伙!
那是火炮!
虽然是最原始的火炮,可是毕竟是火炮啊!就凭这边城黄土夯成的城墙,怎能经受住火炮的洗礼?
她咬着嘴唇,飞快地在心中盘算着主意。看着蒙古人似乎并不打算一开始就用火炮开轰,那就说明这些火炮蒙古人也并不是太熟悉,或是说,这些火炮的稳定性并不强?寒栎知道,最初的火炮由于铸造炮膛的铁水含有太多杂质,是非常容易炸膛的。常常有炮弹射不出去倒将自家人炸死不少的事例生。
这大概就是蒙古人并不想立即使用这些铁疙瘩的缘故吧。
不过即便如此,这些铁家伙也是最大的威胁,必须将它们给毁了。
寒栎将千里镜递给汉王,示意他看那些隐藏在暗影处的火炮,对他说:“那些火炮必须得想法子给毁了,否则有一炮弹落上来,这城就要破了。”
朱高煦悚然一惊,急忙将千里镜对准寒栎所指的方向,细细扫视。好半晌才皱眉放下千里镜,道:“可是如今敌众我寡,我军守城已是费力,如何能有余力去毁掉那些火炮?
寒栎见最早将云梯搭上城墙的敌军已经一连串地爬了上来,守城的明军偏偏沉得住气,只缩在城垛后头,待敌军爬得足够高,方才一声喊,左右两队人各伸出一根铁耙,推注云梯使劲往外一推,就将那云梯带着上头的的人都推倒了。那爬得最高的敌军从几丈高的梯子上摔落,显见是不活了。但是明军推倒了一架又一架云梯,耐不住敌军人多,还是有更多的云梯搭上城墙,一串又一串的敌军拼命地往上爬。
后来明军干脆不推了,推倒了敌军还会爬起来扶正梯子继续爬。明军等到敌军快要爬到城墙上的时候将满锅的热油浇下去,一烫一串儿,烫的敌军鬼哭狼嚎。
寒栎看了却皱眉,这般一锅锅的热油浇下去得有多浪费?只怕城中很快就要没油了!
她一把拉住严先生:“多准备些火把!浇了油就点了火把扔下去!”
严先生一拍额头:“我怎么没想到!快快!点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