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潺去对陆景行说了自己心中所想,陆景行非但毫不在意,反倒起了作画的兴致。拉着凌潺回了春光正泄的庭院,为凌潺绘起了丹青。
院中的那树梨花似乎始终流连柔情星霜,花期仿佛都比别处的长了许多。这朵未开,那朵已渐老,陆陆续续舒展着那洁白的身姿到今天,最终迎来了它最动人心弦的模样。
繁花绽满枝头,凋落的花瓣随风飘舞。满地的落花柔弱潇洒,惹得行人不忍移步,柔风不舍轻抚,生怕弄疼了这具娇躯,玷污了这份纯洁。
落花纷飞下,白瓣停落满案,静坐案前的陆景行儒雅闲适,抬眸间,眼里尽是柔光。一支玉笔被悠然自得的握在骨节分明的手里,笔尖细细勾勒的是秋千上那嘴角带着浅笑的清影。暖阳清风中衣袂飘飘的两人闲适惬意,花瓣带着嬉戏玩闹之意悄然散落肩头,或是钻入发丝、躺在纸上,轻盈优雅。
“好了。”时间过了良久,陆景行轻轻搁下了玉笔,抬头温声说道。
凌潺闻声从秋千上站了起来,她倒是很期待陆景行描绘出的她会是什么样子。
画中梨下秋千上的凌潺傲骨冰清,发尖轻起,繁花翩飞中有着不染尘世的脱俗气质。嘴角的那抹浅笑不仅定格在了纸上,也烙印在了陆景行的心中。与延陵栈的那副画相比,凌潺那淡漠的眼神已被柔和所取代。
“盛梨若下兮繁饰,芳眷星霜兮其可知。子潺若玉兮陆离,吾心所悦兮其弥章。”凌潺站在陆景行身旁,将画浏览了一遍,最后盯着画中右上角的题字,不禁读了出来。
陆景行回眸,薄唇轻启:“这题字可还喜欢?”
“喜欢。你还真是一个文韬武略之人。”能够得到心爱之人为自己题字,凌潺的心中何止是欣喜,更多的则是感动,还有对陆景行那种能文能武的佩服。
“你喜欢就好。”陆景行起身,掸去了身上飘落的梨花瓣。
“你可以教我作画吗?”凌潺这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已有此意,只是苦于没有时间,而如今刚刚有了这闲暇时日。
陆景行轻轻一笑:“当然可以。小潺是想将我会的都学去吗?”
“从认识你到现在,你教给我的东西还真不少了。关键是这些都是我所喜欢的。”凌潺是真的找到了自己所喜之事,正如她说的那样,陆景行教会了她心中所渴望的事物。或许两个志趣相投的人能够走到一起也是无可厚非之事。
繁花依旧,春日正暖,陆景行一描一绘的为凌潺讲解起绘画中的技巧与方式来,认真中带着细腻。凌潺心无旁骛的倾听,用心在领会,以手在实践。两人沉醉其中,忘却了一切。
自从水无月被送走后,府里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凌潺在掌握了一些基本绘画技能后,每日除了练功,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这棋画上面。有时与陆景行一待便是一整天,对弈作画弹琴,这使得凌潺的棋艺精进的倒是很快,绘画也算入了门。
查了那么久的杀人案,几天前终于查到了一些眉目,在南涴国西部抓到了一个喽啰,那人手持的兵器正是陈庄主说的那种,全庄人皆是死于这种兵器之下。
陈庄主在陆府静养了一月有余,如今伤势已完全恢复。得知这事有了线索,于是就与陆景行辞了别,准备亲自去南涴国查看一番。而陆景行也算是尽了江湖人应尽的道义,不仅竭尽所能的帮他追查真凶,而且在他离开时,还担心他一人前去会有不测,就派了十几个得力手下与他一同前去。
“二小姐,大小姐来信了,给你的。”雀儿面带喜色,手里攥着一封书信,踏着欢快的步子从外面进入庭院后直奔秋千而去。
梨树上嫩绿的叶片最终代替了逃不过时令诱惑的繁花,展现出一片苍翠生机。凌潺轻荡着秋千,两手扶绳,朝着阳光照射中微仰着头,静静感受着暖阳的惬意舒适。雀儿那欣喜的话音使她缓缓睁开了微眯的双眸,嘴角上扬,接过信封。
“雪姐姐过几天要来陆府了。”凌潺将信上的内容认真浏览了一遍,侧过头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雀儿。
雀儿听后轻拍着手很是兴奋:“那太好了。一月不见,大小姐一定是想二小姐了。”
“走,进屋去。”秋千随着凌潺的离开摇摆起来,雀儿尾随凌潺的脚步进了屋,庭院中除了偶尔的黄莺啼鸣,再无动静。
“二小姐,好端端的,怎么又做起了针线活?”雀儿见凌潺进屋就找出了深眠柜中的针线,心中生起了疑惑。时间一晃,凌潺已有几个月未碰过针线了,如今拿起这细小的身姿,倒有些生疏了。窗前绣架那半成品还是当初接到万一齐消息时绣过的,之后由于其他的事一耽误,到现在为止再没有动过一针一线。不过此刻她却并没有继续绣那半成品,而是拿起了一小块深蓝色绫罗捣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