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三哥,这次见到我的事,还请替我保密,尤其是不要让延陵栈知晓。”凌潺那淡淡的目光落在钟离沐那张略带愁郁的脸上,她一脸的郑重。
钟离沐那目视着案几边缘的眸光稍稍涣散,点着头在思忖,开口道:“这是自然,为了你的安危,我定不会将你的下落告知他人。至于延陵栈,哼!经过这次的事,他已令我失望至极,他不配知道你的下落,也不配拥有你。”
斜阳透过门窗将屋内照得明亮清晰,清风缕缕,轻柔的烟罗幕随意飘摇。
雀儿取来了茶具,蹲下身后小心翼翼地将它们一一摆上了案几,随后静静地站在了凌潺身后,时不时地将钟离沐瞄一眼。在坡顶发生的那一幕令她窘迫得直到现在依旧没怎么回过味来,内心有些虚。
“三哥,我们久别重逢,应该高兴才是,别总是苦着一张脸,笑一笑。好久没喝过三哥煮的茶了,现在煮给我喝。”凌潺见钟离沐那一脸的苦闷久久不散,于是故在自己的话语中添了些许的活泼,清凉的眸中盛着喜悦的笑意看他,随手拿起案几上的茶匙递给了他。
凌潺的话提醒了他,是啊,两人好不容易才相见,应该高兴才是,何必去想之后的事,做出这副愁容又是何必呢?反倒会坏了湲儿的心情。
想到这,他的眉目刹那舒展开来,浓浓的笑意自弯弯的嘴角很快爬上了眼角眉梢。眸光落在凌潺递过来的茶匙上,忍不住佯嗔了她一眼:“湲儿莫不是要三哥冷水煮茶吧?还是说无水煎茶?看来这一年里,湲儿对茶依旧是一窍不通啊。”
钟离沐想起了这个妹妹初回中原国不久,那日他休沐,便去她院中看她,她说她要为他煮茶喝,结果差点惊掉他的下巴。那次壶中水都未倒,待到炉中火势稳定后,她便直接将细碎的茶叶舀了几匙丢入壶中,结果茶叶很快便糊了,青烟从壶口缕缕而出。
凌潺不禁低头向案几上瞧了一眼,发现炉中的火都未点呢,她竟然直接就将茶匙递给了钟离沐,完全是她因关注着另一件事而大意了。再听钟离沐这般调侃她,当日那尴尬的一幕情景瞬间浮现在了她脑中,此刻面子有些挂不住了,窘迫不已。
凌潺轻咳一声,赶紧向雀儿招手道:“雀儿,生火。”
想她一个从小生活在挪威的人,刚开始自然对中国的有些东西不甚了解。况且,那些生活琐碎之事,从不需要她亲力亲为,自会有专人准备。因此,不懂也很正常。
不过,经过这个小插曲,两人之间的气氛总算活跃了许多。
“公子,我来吧。”雀儿上前走了几步,蹲下身后取过了钟离沐手中的生活用具。
晨起无事,延陵楦倒是未曾看到钟离沐的半个人影。见这府邸构建不俗,他也独自在回廊花径上四处走了走,不经意走到了陆景行的书房外。书房的门大开,他站在门口朝里面扫了一眼,只是见里面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琴,却未见陆景行的人影。于是他对着正在清扫回廊的家丁随口问了句:“陆府主在何处?”
“府主他此刻应该是在膳房,忙着做早膳。”家丁将扫帚杵在了地上,说着便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延陵楦脸上闪过一丝讶然,默默重复出两个字:“膳房?”
家丁点头:“是。”
这位府主与他见过的其他人还真是不一样。他这样想着,没有再说什么,信步沿着回廊而行。
晨阳升起,延陵楦感觉逐渐炎热起来,决定回屋。然而走过几条小径,在一处回廊里,倒是让他碰见了陆景行。陆景行手里正提着一个两层的小食盒,刚转过拐角,从一簇松针后露出清冷的身影来,与他相对而行,因此他打眼便瞧见了。
陆景行抬眼,同样也注意到了那个正向他而来的白衣公子,整个人透着一股清清凉凉的气息。